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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比我大兩歲的小哥哥。
風停下來了,樹底下出現一道神奇的光線,接著便下起雨來。著了魔似的鳥兒聲嘶力竭地呼叫,他們磨尖自己的嘴巴,靠拼命的呼叫來抵禦寒風的侵襲,他們張開嘴巴拼命地呼叫,叫聲震耳欲聾。
那些大型客輪沿著西貢河逆流而上,它們關閉了發動作,由拖輪牽拉著,一直駛到湄公河的一條支流,名字叫西貢河。客輪在這裡停泊一週的時間。每當輪船入港停泊在碼頭上的時候,彷彿法國就在你的跟前。人們可以上輪船去吃一頓法國飯,還可以在上面跳舞。不過對媽媽來說,那裡的飯菜太貴了,再說她也沒有必要上那個地方去,除非跟著堤岸的情人一道去,那倒也未嘗不可。可惜他並不想上那個地方去,因為他害怕被人看見,看見他帶著一個如此年輕的白人姑娘。這一點他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姑娘心裡完全明白。在那個時代,其實也還不是多久以前的事,也就是五十年前,只有輪船可以四通八達,讓你遨遊世界。那時在那遼闊的大陸上還沒有公路,也沒有鐵路。在方圓幾百公里,幾千公里的地盤上,只有一些古老的道路。當時有幾艘法國郵輪公司的客輪,如“波索斯號”、“達達尼翁號”和“阿拉米斯號”,正是這“叄個火槍手”把印度支那和法國本土聯接起來。
那次海上旅行持續了二十四天。這些遠洋客輪本身就是一座城市,有街道、有酒吧和咖啡館,還有圖書館和會客廳,在那上面同樣有幽會,有情人,甚至紅白喜事,樣樣俱有。輪船上形成了一個偶然組合的社會,這些社交是必不可少的,大家都知道,也不會忘記,因此這些臨時組合的社會也就變得舒適、更隨和,有時甚至會成了一種令人難以忘懷的樂趣。乘船旅行可以說是女人一生中唯一的旅行,尤其是對許多女人來說。當然有時對某些男人也是這樣。乘船前往殖民地旅行成了她們一生中真正的一次冒險之舉。對於媽媽來說,這些海上的旅行以及我們童年的時光,是她所說的“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又一艘客輪起航了。每次起航總是一個模樣。每次總是載著頭一次出海遠航的旅客,而他們總是在同樣的痛苦和絕望之中和大地分離。儘管如此,也阻擋不了男人的出航,阻擋不了那些猶太人、思想家和那些難得做一次海上旅行的遊客去漂洋過海,同時也阻擋不了女人讓丈夫離鄉背井,而她們自己卻留在故鄉。正是這種家族世系,這故里的資產,成了浪子他日迴歸的緣由。多少個世紀以來,海上航行旅途較之今日更為漫長,也更為淒涼。旅途的時間和地理上的空間往往成了自然的正比。那個時候,人們習慣於陸地上和海洋讓這種人類緩慢的速度,習慣於這些耽擱,等待海風的到來,等待晴天的出現,也習慣於船舶失事,烈日驕陽,還有無情的死神。這位白人姑娘的乘坐郵輪已經是世界上最後的一批遠洋客輪,因為空中航線的開闢從她年青時代就開始了。從那以後,空中旅行慢慢地使人類放棄了那海上漫長的旅行。
我們仍然天天到堤岸那單身宿舍裡去。他仍和往常一樣,用缸裡的涼水替我洗澡,然後把我抱到床上。他來到我身邊,也躺了下來,不過他已經無精打采,毫無心思。我動身回國的日期儘管還很遙遠,可是自從我決定回國以來,他對我的軀體就再也無能為力了。當時我是瞞著他做出這個決定的,這對他來說著實過於唐突了。他的軀體再也不喜歡這個即將離去、叛逆不忠的軀體。他說:我再也無法和你一起玩了,我本來以為還是可以的,沒想到現在我再也不行了。他說他已經死了。說著還微笑了一下表示歉意,他還說從今以後他將永遠喪失這種興致了。我問他是否願意這樣。他幾乎笑了出來,他說:我不知道,也許現在是願意這樣的。他的溫情全存在於痛苦之中。可他從來不說出這種痛苦,他對這種痛苦從來隻字不提。有時候他的臉頰顫抖著,他閉上眼睛,咬緊牙關。但是,面對著這些出現在他那緊閉的雙眼後面的形象,他總是默然無聲。看上去似乎覺得他喜歡這種痛苦,猶如他喜歡我一樣,非常強烈,甚至死也甘心,而此時此刻,他喜歡這種痛苦更有甚於我。有些時候他對我說,他之所以願意撫摸我,那是因為他知道我也有這種強烈的願望,而每當樂趣盎然時,他總是願意看著我。他一面看著我,一面拿我當他的孩子似的叫著我。我們曾經下過決心,從此不再相見,可是談何容易,因為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每天晚上,我又重新看見他在學校門口等著我,依舊坐在他那輛黑色的轎車裡面,由於害羞而總是把臉背過去。
當起航的時刻快要來臨的時候,輪船發出了叄聲汽笛聲。那很長很長的汽笛聲,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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