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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大大無心聽他講古,緊張地問道:“我那程師叔才不過一百來歲,如何鬥得過萬魔之宗?”
六郎一直默不作聲,聽了這話,扶著唐軫的手卻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唐軫沒有說話,只是抬頭望去——那屋頂上的程潛整個人晃了晃,霜刃的劍尖竟有一小半已經染上了黑氣,他看也不看手中劍,只是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寸步不讓地盯著空中黑龍。
黑龍一隻爪子足有三個程潛那麼大,步步緊逼地當頭向他抓了過來,程潛縱身迎上,將海潮般四散的寒霜全部收攏一線,一招“事與願違”中的“孤注一擲”貼合著無比精準的劍意,直沒入那黑龍爪心。
唐軫拍了拍六郎的手,低聲道:“別杞人憂天了,他可是用天劫鍛造出的利刃。”
第65章
黑龍吃痛;長嘶一聲,翻江倒海地將整個天幕給禍害成了一鍋粥;濃重的黑雲一股腦地抖落下來;瓢潑似的,所到之處好像瘟疫橫行,花鳥草木生機無不斷絕;頃刻間,地面一片寸草不生,落下的黑雲將程潛囫圇個地“吞”了下去。
年大大這沒見過大世面的鄉下修士驚呼一聲;嚇得不敢去看;六郎卻驀地上前一步,抬腳要離開五彩石保護範圍;被唐軫一把扯住肩膀拉了回來。
六郎半人不鬼的臉上帶著面具;早不復當年去明明谷中時的少年模樣,他說話聲音低沉嘶啞,好像砂紙搓鐵鍋,聽起來十分吃力:“前輩,我……”
唐軫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冷漠地道:“你不過背了一套入門功法,連氣感都沒有,與那些凡鳥小蟲有什麼區別?哪裡輪得到你出頭?”
六郎艱澀地開口道:“程前輩留下我一命,自當肝膽相報。”
唐軫毫不留情地說道:“你一副肝膽,也就只夠填住那大魔一根牙縫,他要來做什麼?”
六郎的拳頭陡然捏緊。
唐軫看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說道:“求道路上大浪淘沙、九死一生,恩也好、仇也好,你都得有能耐才報得上,掛在嘴邊上多說何益?”
六郎:“但……”
唐軫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程潛,只道:“你且看著吧。”
程潛被黑霧吞噬其中,一時間竟找不到出路,他只覺周身真元被禁錮在氣海之中,一口氣沒有提上來,險些從半空掉下去。
他多年未曾被什麼驚動過的心緒被周遭充滿魔氣的黑霧攪合得上下起伏,一時間,年幼時的無能為力,幾番起落與聚散,聚靈玉中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重新落在他身上,胸中似有一個聲音詰問道:“你當真毫無怨憤?”
他對生身父母的怨恨至死方休,僅憑一雙眼睛就能認出周涵正,一輩子受過的輕忽一個不差地全部裝在心裡,他從來眼裡不揉沙子,真就能突然成佛成聖,忘卻前塵麼?
他真就對韓淵那隻穿過心而過的手毫無怨憤麼?
那是連一貫心寬的大師兄都無法介懷的事,何況一貫心胸狹隘的程潛,這麼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究竟是他改頭換面成了一把清風明月,半點都不肯記恨,還是……只是藉著唐軫將他的記憶取走四十九年的生疏,刻意擱置了?
迷茫的黑霧中在他眼前匯聚,雕琢出了韓淵的模樣,那韓淵看著他輕輕一笑道:“小師兄,你慣會自欺欺人,如今總算肯說實話了麼?”
程潛眼角細細地抽動了一下,眼前這韓淵究竟是不是他被黑霧勾出來的心魔,他一時間無從判斷,只覺得自己向來無懈可擊的心境被狠狠地撬開了一個口子,隨即彷彿潰於蟻穴的千里之堤,一發不可收拾地崩塌了。
韓淵陰森森地盯著他,說道:“小師兄,你從前不是這樣虛偽的,討厭誰絕不給誰好臉色,為什麼如今連一聲怨恨都不敢提起?你怕什麼?怕師門不和?怕師兄們心裡有疙瘩?還是怕顯得小肚雞腸,汙了你卓然世外的宣告形象?”
“閉嘴,”程潛截口打斷他,冷聲道,“你有什麼資格問我?難道當年動手的不是你?就算一時不慎被畫魂影響,難道這些年墮入魔道,罪孽滔天的人不是你?你還有臉叫屈?”
韓淵似乎沒料到他竟然這樣直白地還嘴,一時愣住了。
程潛地怒火毫無徵兆地上了頭,他驀地一咬牙,將周身凝滯的真元強行運轉起來,不顧胸口炸開一樣的劇痛,任憑真元在經脈中橫衝直撞,將包裹在周身的魔氣掃了個七零八落。
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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