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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園裡的迷亂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聯絡丁淑琴,丁淑琴也沒有聯絡我。但是無數次我坐在閣樓的木凳上,像一個傻子一樣發呆的時候,會想到丁淑琴此刻,或許坐在電腦前,或許正坐在辦公桌前處理一大堆檔案。我在閣樓里老去,是因為我感到了時光像水一樣地在我身邊流走,我甚至聽到了流水的聲音。流水的聲音就是我老去的聲音。
看看窗外的風景,或是上網和一個陌生的女人打情罵俏,然後索然無味地把電腦給關了。我喜歡閣樓的下午,能看到窗外的雲淡風輕。也喜歡閣樓的晚上,能看到外邊的零星燈火。然後在深夜,零星燈火不見了,只能看到一團漆黑。我在漆黑裡想著心事,比如珂珂的離去,一個叫恩的女人的消失,以及和丁淑琴之間,突如其來的一場愛情。或許不叫愛情,叫做歡愛。很久了,我沒有見到阿德,是因為阿德和我選擇了兩條不相同的路。道不同不相為謀,那麼此刻阿德又在哪一條大街上拼打屬於他的天下?
所以我想我的日子裡充滿了寂寞。很多時候我像一個遊離著的魂魄一樣,不知自己想要去哪兒。從小閣樓上下來,走在那小小的木樓梯的時候,我會突然之間,在樓梯的中間停住。珂珂的影子滿屋都是,像一群騰飛的鴿子。我就看著這群虛擬的鴿子在陳舊的屋子裡飛翔,在閣樓裡飛上又飛下。我的思維在瞬間停頓,傻傻站在樓梯中間的樣子,很像是某部電影裡的情節。手裡捏著一隻諾基亞的新款手機,很想給丁淑琴打電話,預約一場肉體的歡愛。但是每次按下號碼時,卻停止呼叫。那是因為害怕,害怕肉體歡愛以後,那種被淘空了靈魂似的空虛感。
我找不到可以給我的靈魂安家的地方。所以從閣樓上下來,開啟屋子的門,然後再走在一條長長的弄堂裡。路燈光毫不客氣地把我的影子拉長,我就踩著我自己的影子前行。然後我會走過鬧市,走過那一大片的燈影和質量低劣的街頭音樂,再走那條安靜的南山路。我喜歡南山路兩邊的大樹,樹冠把天與地隔開,我在樹冠下走過,就像是在另一片天空走過一樣。再然後,我聽到了音樂的聲音,我在音樂裡站住,我在音樂裡看一家叫做斯里蘭卡的空氣的酒吧。我喜歡這樣的店名,但是我不能知道的,是老闆為何就要把這店名叫成一種空氣,是不是走進店裡呼吸到的空氣,就是從斯里蘭卡空運來的或者飄來的空氣?
我就假定這樣的空氣是斯里蘭卡的空氣,我想象著海的濤聲,想象著美麗的異國風情的小島。我一定會是躺在沙灘上的那個人,陽光和海水以及潮溼的空氣,一定紛紛揚揚打在了我的身上。我喝了好些啤酒,啤酒是不太會醉人的,但是我實在喝得太多了。一個女人來搭訕,她的身材高挑,穿著長褲把她的一條美腿勾勒出很好的線條。她還戴著一副近視鏡,披散著一頭黑色的長髮。看上去,她更像一個在校的大學生。她朝我笑了一下,在我身邊坐了下來,舉起了杯子。我們輕輕碰了一下杯,喝著啤酒的時候,她的眼睛始終含著笑意,一直盯著我看。我說,你哪個學校的?她搖了搖頭說,我不是學校的,我一年前就學校畢業了,只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而已。我不懷好意地笑了,我說你一定在酒吧裡找到了工作。她也笑,說是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們一直在喝著酒,一直喝到凌晨。我想我的酒略略有些多了。那個彈鋼琴的盲女孩,把一些音樂送給了我,又走了。我看到她離去時的身影,一個男人牽著她的手,是那個又像男朋友又像哥哥的男人。她走路的樣子緩慢,黑色的長裙墜地,是摸索著的一種前行,像極了我們在人生路上張望的姿勢。我以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我想哭,不是矯情,就是想哭。我對身邊的女人說,我想哭了。她說,你就哭吧。於是我低聲嗚咽,在嗚咽聲中,她挽著我的手,像一對情侶一樣離開了斯里蘭卡的空氣。
一路上,她都攙著我。後來我們打車去了植物園,在一棵大樹下,在一大片的草坪上,我們在黑暗中摸索著脫去了衣服。草地上有些涼,一些植物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趕來,是洶湧而至。植物的氣息令我打了一個噴嚏,我們就在植物的氣息裡跌倒。這是一個情Se的夜晚,草地上留下了我們的印痕。她的身子,纖長而不失豐滿,而且靈動如一隻兔子。她的面板,在暗夜裡有了一種驚人的白。我總是擔心,她的膚色會讓一個偶然闖進的人發現目標。在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裡,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空了,輕飄飄的想要飛起來。
我們並排躺在草地上,很久都不曾說話。只是在黑暗裡,我仍能看到她的黑色眸子一閃而過的亮澤。她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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