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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沅道:“娘娘,臣女見黃三姑的神情,不似作偽。再說了,她自始自終也未提什麼旁的要求,只是替老夫人說話,老夫人情形如何,娘娘豈不是一打聽就清楚了?若她是說謊,別說好處了,只怕娘娘便會就此厭惡了她。如此豈不是挖個坑,將自個埋了?”
沈娘娘在這鳳儀殿,一悶數年,成日裡悲春傷秋的,腦子是不大靈光。要是平素,她也被蒙過去了,得朱沅一點醒,才發現糖兒這說辭,簡直是漏洞百出。
沈娘娘豎起眉來,糖兒是她如今身邊用得最順手,亦是用得最久的一個宮人。
朱沅不入沈娘娘眼之前,糖兒才是她身邊的第一人,許多事都是過了糖兒的手,才傳到沈娘娘耳中來的:“你是說,糖兒……”
朱沅福了福身:“臣女斗膽,請娘娘下令,抄查糖兒的屋子……必然會有些她不該有的物件。”糖兒這樣的宮人,輕易出不得宮,她要得了什麼好處,那是運不出去的。宮人都看重錢財,讓她交給別人保管,她不放心也不捨得。橫豎沈娘娘渾噩渡日,鳳儀殿的管束也是十分鬆散的,搜宮檢查什麼的,從來沒有過。糖兒要有什麼,只怕十之八、九還是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一種長期被矇蔽的憤怒,和對沈老夫人的憂心,讓沈娘娘心中七上八下的攪成了一團,煩躁得幾乎要發作出來,糖兒剛好就是這個缺口了,沈娘娘一拍桌子:“查!”
登時鳳儀殿燈火通明,朱沅領著人,自糖兒的箱底翻出了零零碎碎的五十兩金子!
沈娘娘手面大,給底下人的賞賜絕不算少了,但多數也是賞些衣料,過節也有賞銀角子,梅花錁子的。金子卻從沒賞過,就算賞,也不能有五十兩之多。
沈娘娘望著腳底下滾落的金元寶,望著跪地簌簌發抖的糖兒,神經質的逼問:“你受何人指使?我母親怎麼樣了?!”
糖兒使勁的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婢子什麼都不知道,婢子並沒見著老夫人!”
沈娘娘眼圈通紅,鼻翼微張,朱沅心道不好,沈娘娘只怕又要發作了。趕忙上前扶住了沈娘娘的手肘:“娘娘,您冷靜些,您得挺住。老夫人還等著您作主呢。”
沈娘娘看了她一眼,胸口劇烈起伏,瞪著眼愣是憋出了淚:“……我挺著,我當然得挺著……”
作者有話要說:也是我的心聲:我當然得挺著日更……挺不住的話t…t
第60章
派糖兒往長安候沈家問話;已然是打草驚蛇。
長安候沈家;必然大有貓膩。沈娘娘如果不盡快親臨,只怕對方便會將痕跡遮掩乾淨。
往好處想,便是會重新善待沈老夫人,一床錦被遮蓋。往壞處想,興許有人下得了手;一了百了。
但朱沅不能越俎代庖;她能給沈娘娘提個醒;卻不能替著沈娘娘下決定。
沈娘娘手腳冰涼,她緊緊的掐住了朱沅的手腕,儘量使自己發抖的聲線平穩下來,“如何出得這宮門;”
別說宮門,就是這鳳儀殿的門,她如今也是出不了的。
朱沅慢慢的道:“只有求皇上了。”求太子都沒用,太子不可能會違背皇帝的意思。
這一點,沈娘娘未必不知,只是她需要有一個人來明確的告訴她。
她咬著牙,事到如今,有如一夢方醒:“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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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們早將路上的積雪打掃乾淨,皇帝負著手漫步走在青石路上,望著遠處積雪下露出的金色琉璃瓦,曬然一笑:“這下了雪,好打獵啊。”
王得寶哈著腰跟在後頭:“皇上說的是,東燕山上這會子,只怕徒手都能捉著野雞。”雪後動物覓食,最好捕獵。往年皇帝都要狩獵數場。
皇帝搖了搖頭,沒說話。
王得寶看他神情,琢磨著道:“皇上政務繁忙,千萬莫累壞了龍體,為天下萬民計,正該趁機打獵,松泛一二。”
鳳儀殿原就是歷代皇后的宮所,那位置自是緊臨著皇帝的清元宮,皇帝只要從前朝往後宮,自然是會途經的。
皇帝正是搓動手腕,滿心想著冬獵,突然就聽到鳳儀殿內傳來陣陣的歡聲笑語,還有小宮人大聲道:“娘娘又勝了!”
皇帝心中一動。
鳳儀殿的死氣沉沉,那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突然聽到這番動靜,不由得他不好奇。
王得寶不等皇帝發話,便使了個小徒弟去檢視。
一回兒這小徒弟就來回話:“是沈娘娘領著一夥子宮人在踢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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