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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可孤也知道自己實在是惡劣得很，明知殷臉皮子薄，卻又偏偏喜歡逗他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又重重在他腮上吻了一下，笑道：&ldo;好，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提了。&rdo;說著，躺到他身邊，將殷抱了抱，圈入臂中。兩人就這樣靜靜躺著，享受著這靜謐安詳的一刻。過了許久，殷忽然問道：&ldo;魏大哥，你說我們這樣能長久麼？&rdo;魏可孤也正想著這件事情，聽到殷這麼一問，語氣中彷彿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悵然和惶恐。他知道他在害怕，越是幸福，越怕幸福不久長--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兩人明明一人一鬼，前景究竟如何卻是誰也不知道。想到有一日兩人若是不得不分開，心中明明吃痛，但默了一會兒，卻輕輕拍了拍他，臉上露出安撫的微笑道：&ldo;總會有辦法的。&rdo;這樣的回答其實已經說明他並沒有多大的把握。殷支起半邊身子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似是看到了魏可孤靈魂深處。魏可孤被他看得心中顫慄，臉上的笑意慢慢斂了，伸手撫過他的臉，道：&ldo;小鬼，你會對魏大哥失望麼？&rdo;--他只不過是一介凡人，並無通天徹地之能，大難來時，不能挽狂瀾於既倒，更沒有那個能力與天命相對抗。想起來自己也不是不覺得窩囊，所以才害怕這小鬼會看不起他。殷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輕嘆一聲，俯身下來把頭輕輕放在他胸膛上。他一隻手橫過來抱住魏可孤的腰，尋了個最舒適的位置這樣枕了一會兒方自低聲道：&ldo;沒關係……不長久也沒關係……&rdo;只要有過這麼一段就好了。只要曾經這樣幸福過就行了。不能貪心要得太多。當年，他想拯救國家，又想和東方紫在一起，兩個都想要的結果就是兩個都失去，他花了千年的時間才明白了世事不能盡如人意的道理。現在，他已經學會不去奢望太多，只要小小的、平靜的、一點點幸福就夠了。知足，才能常樂。他聲音小小似自言自語，油線般鑽入魏可孤耳中，驀然心中一痛。情正濃時怎可能不盼望海枯石爛地久天長？這小鬼如此說，無非是想寬他的心罷了，也許，還有安慰他自己的意思？他心中波濤洶湧臉上卻絲毫也不露，只緩緩伸手攬緊了殷，口中淡淡道：&ldo;……你放心，我們會在一起的。&rdo;許是因為心中已經豁出去做了決定，對於不可知的未來已經不再覺得不安，反而奇異地寧靜下來，魏可孤十分享受目前與殷相處的日子。太陽一下山便帶了殷四下游玩，殷起初還只是見他興致頗高而不忍拂其意勉強相陪，但到底是少年心姓，許多事物於他都極其稀奇，漸漸也就放開了心胸，專心致志地玩耍起來。十六的月亮比昨晚更圓更大，懸在樹梢玉盤一般。兩人自鬧哄哄夜市中出來，牽著手沿著河堤漫步，人聲漸漸微弱，環境清幽起來。魏可孤只盼這河堤永無盡頭，能與殷這樣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側頭看去，只見月光下身旁的少年一襲古服，大領、廣袖，明明是極寬大的衣服，卻被那腰帶一束，更顯出盈盈一握。殷見他看著自己，也停下來看了看他，忽然嫣然一笑--他相貌本就清麗，此刻河風吹得他衣袂飄飄，月光下看來更是恍若謫仙。魏可孤看得痴了，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喃喃道：&ldo;你可別想御風而去……&rdo;殷微微一怔，一雙眸子黑得幽幽，低低道：&ldo;你在這裡，我就哪兒也不去……&rdo;魏可孤怔怔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有種想要做點什麼的衝動，左右四顧了一下，道：&ldo;你在這兒等我。&rdo;說完放手跑開，跑了幾步又悟起殷只怕會害怕，回頭看去，果見少年驚愕地站在那裡，又道：&ldo;我馬上就回來！&rdo;買了想買的東西，魏可孤健步如飛般趕回去，遠遠地便見少年乖乖地等在樹下，姿勢居然沒有變過。魏可孤道：&ldo;等得急了麼？&rdo;殷微微搖頭，道：&ldo;你說過再也不會丟下我不管，我就不急。&rdo;魏可孤不曾想他對自己居然有這樣深的信賴，微微一笑，伸手把藏在背後的物事取出來，笑道：&ldo;你看這是什麼？&rdo;手上託著的卻是兩盞紙燈，狀如蓮花，製作得十分菁巧。只聽他笑道：&ldo;特意帶你到這邊來看盂蘭會，結果昨晚又沒看成，今兒我們自己補上。&rdo;說完遞給殷一盞，又牽了他的手步下石階來到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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