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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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泉公子的荒山，一切都是貧瘠。而我知道，爺爺已經成為了那隻魚魂官，日以繼夜地拖著車，押解著試圖逃離地獄刑罰的妖魔鬼怪，橫渡諸香沼澤，他既不能離開地獄，也不能投胎做人。如若他有像孟婆一樣反叛的想法，也會被地獄閻王和其他勢力齊力壓制，永遠困在那一方骯髒腐朽之地。

後來我們知道，準提道人被地獄閻王帶走後，蓮引道人就暫時接管了花貫寺和準提道人座下的弟子。清淺不過是滄海一粟，根本無神仙在意，但她討來了一則差事，就是督查荒山的瀟晚山和病灶山，再派遣我和弟弟守在病灶山，只管日日爬上西山，往那流淌而下的溪水中拌入混有毒藥的養分。

西山極寒，特別是山頂，未有任何生靈，我不願住在山上，於是日出爬山，日落下山，像一個勤懇的農婦，矜矜業業坐著司藥的功夫。

我不願日日喂毒，將清淺派人送來的毒藥用罈子封裝，埋在地底。雨軒這日從瀟晚山來看望我，勸說道，“病灶山已被荼毒，再做善事不過是杯水車薪，不如養些毒蠱，聽說曾經在人間，有毒師以人做蠱，將那毒藥的種子讓人吞下，將這人蠱埋著半截在土裡，那種子就會在人體內生根發芽，堅硬的根莖會穿破脾胃，穿透人的身子，將根扎進土中，去汲取滲透在土壤中的毒素。”

我不解，“人居然也能養毒？世上真是無奇不有。”

雨軒說，“不是說最毒婦人心麼，當然可以。不過這人做毒盅，一開始身體也會排斥，像吃壞了東西，日夜嘔吐昏睡。後來面板漸漸變色，從萱草黃到蠟黃，再從青綠變成翠綠，最後整個人僵硬住，皮肉像莖葉一樣堅硬而脆弱。”

我猜測，“那整個人就變成了一棵樹？”

“正是這樣。人變成毒盅後，就一直處於半死半活的狀態，日夜顛倒，靠食毒素而生長，從耳朵眼睛中伸出長長的枝葉，還能掛上各種果子。”

“那果子也有毒咯？”

雨軒點頭，“但最毒的還是那些被莖葉穿透的五臟六腑，這裡的毒還有香甜的氣味，最容易矇騙過關，被人食用後，並不立即死去，而是要經歷人蠱同樣的痛苦，日夜煎熬，且沒有解藥起死回生，大勢已去如湧進海里的河水。”

“那便成了另一株人蠱？”

雨軒說，“正是這樣。”

我問，“你說病灶山有沒有這樣的人蠱？”

“估計有。”

我嘆了口氣說，“那還算清淺發矇了一點慈悲心腸，沒將我埋進地裡。”

雨軒說，“她如今做了神仙的弟子，當然多了些普渡眾生的慈悲心腸，這種有損陰鷙的事情，她不會親自做，等她收了弟子，估計我們的黑暗日子才真正到來，不過說不定到時候，她的眼中釘也不定就是我們。準提道人那麼多弟子，其中不乏高貴的出身，能看得上她？一個靠投機取巧上位的無名之輩？不用多日，荒山之事都不夠她煩的了。”

這話有道理，也讓我安慰。

雨軒又說起近來瀟晚山的趣事，可我卻不覺得有趣，嘟囔道，“也不知道泉公子是否已經投胎做人，那會有什麼樣的人生。”

雨軒說，“我日日巡查人間新生的畫像，那些惟妙惟肖的臉龐，以及神諭送來的關於面相的描述，想要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可是始終沒有關於他的訊息。”

我說，“估計找不到了。其實也不必去找，就像我花了那麼多功夫尋找爺爺的下落，最後落得如此下場，如今還有神仙的弟子記恨我們，不如將日子荒廢掉。”

我的無奈來自於我的無能，我不能改變什麼，除了當日白馬樂園旋轉木馬上的兩具骸骨。若我將這技能用來製毒，或者像雨軒說的制蠱，可能會成為身懷絕技的毒師，偏偏我沒有此項抱負，只能做一個最樸實的司藥女，沒有醫術也沒有毒術。

我和雨軒、弟弟一起路過那片稻田，這是那次跟著泉公子來找金葫蘆，經過的邪惡種子，如今被清水滋養，原本的黑色已經淡了一二分。

我問雨軒，“你感覺這黑色稻子的顏色變了嗎？”

雨軒搖頭，“我可看不出來，那日我們來時已經是夜裡，現在是白日，怎麼好比較。”

“可我就想著有一日，這些稻田能恢復成泉公子記憶中的樣子。”

雨軒說，“那恐怕是愚公移山的功夫。”

正走過稻田，看到天空飛來一道金光，雨軒嘀咕，“不會是素衣女魃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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