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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的“民間”身份怎樣可疑。
“新傳統主義”——從傳統中找真理
五四運動導致的另一個後果是,“新傳統主義”反對這一運動“全盤否
定”傳統的主張;這一點相對來說在西方著作中最近以前很少受到注意。忽
視與這種傾向有聯絡的人物,是基於這樣一種假定,即其在 1949 年的挫折已
使這種思想完全不值得注意了。我們首先要指出,這裡要論述的人物和上面
討論的大眾文化傾向幾乎沒有關係。他們毫不難為情地面向過去的雅文化,
甚至當他們傾向於把雅文化等同於籠統的“中國精神”時也是如此。他們在
不同程度上也熟悉現代西方思想,並且毫不猶豫地利用西方思想來維護他們
的主張。按照李文遜的看法,從西方哲人尋求支援再次表明了他們思想的“新
傳統主義”性質。這暴露出他們並不相信傳統中國思想能夠堅持自己的價值。
依靠尋找相當於西方觀念的中國觀念來挽救民族自尊心,這又是一個例子。
可是,雖然這種“浪漫的”文化民族主義多次出現(最顯著的例子是 1927
年以後國民黨的意識形態),我們卻不能先就斷言這種情況是不可避免的。
李文遜的看法,對五四時期以前劉師培、柳亞子等人的革命的“國粹”
派來說,可能是適用的。不過,這個老“國粹”派五四以後的後繼者卻是一
個完全不同的集團。梅光迪、吳宓這樣一些人曾經在哈佛大學著名的白璧德
的指導下學習;雖和老“國粹”集團保持親密關係,卻採取了一種完全不同
的觀點,這表現於他們的刊物《學衡》中。他們透過白璧德接觸到文學批評
家充當生活批評家這一西方傳統。白璧德把“古典的”和“浪漫的”範疇提
高到主要生活態度的重要地位。“古典的”,表示超歷史的審美和倫理標準
以及個人道德生活中的“內心反省”。它意味著秩序和結構。“浪漫的”,
表示取消所有準則,在個人和集體生活中放縱感情,等等。《學衡》的領導
者相信這些便是貫穿於文化差異的範疇;他們還相信,儒家的社會準則和中
國的經典著作在中國是最“古典的”,這一點他們受到了白璧德的鼓勵。這
是“文化民族主義”,還是對跨越不同文化的精神類似性的真知灼見,這個
問題還不能斷定。事實上,這種特殊的“新傳統主義”沒有表現出多大活力。
把自己看作真正儒家學說代言人的梁漱溟,把整個“國粹”派的學術和審美
興趣的中心當作“撿拾來的僵化腐朽貨色”而不予考慮。①
值得注意的是,指出五四時期以後的“新傳統主義”思想主線的人還是
極為善辯的梁啟超。他曾作為出席巴黎和平會議的中國代表團的非正式成員
去歐洲,感受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災難之後許多歐洲大陸思想家的憂鬱感和
沮喪感。和歐洲思想家的接觸導致他寫了《歐遊心影錄》,這一著作簡直就
是對“東西方文明”本質的全面的再評價。嚴復、陳獨秀等人的著作中進行
過的這種討論,總是以簡單的易於處理的二分法把叫做文明的巨大綜合體大
大加以簡化。西方文明的本質——對梁啟超來說過去本來一直如此——就是
“物質”文明(如他這時所稱呼的),這種文明只求透過科學和技術征服自
然;也就是個人、階級、民族間無情鬥爭的達爾文主義的世界。完全改變了
的是他對這種文明的評價。過去他熱情地把社會達爾文主義當作積極的應當
遵循的行為準則來接受。現在,按照西方批判的思想家自己的看法,正是這
種行為準則導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這場浩劫。既然這是西方文明的本質(因
為其侵略的、好戰的本性甚至有更早的歷史根源),這時無論在西方的什麼
① 見蓋伊?阿利多:《最後的儒家:梁漱溟和中國現代性的困境》,第 118 頁。
地方他都發現有像倭鏗或柏格森這樣更具精神傾向的批評家;梁啟超這時傾
向於探索東方的力量。
可是,和我們的論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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