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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天轉涼了些,打了個哆嗦,自然而然地就靠在他身上;兩人長髮如絲,衣物半褪,盡數纏在一處;肌膚只稍碰著,他便會直接伸手,把我撈到懷裡,摟著繼續入睡……
所謂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多半指的是我這種衰人。經過這兩個晚上,我非但不覺得羞,還有些離不開子簫。好在子簫性子較淡,大白天的從不逾越,只晚上與我同房。
情愛誤事,這也絕不是假話。興許這些時日一顆心都為子簫傾倒,在我看來,所有人與事都與以往無甚差別,便不曾留意其它事。
時光如梭,七月半將至。陰陽兩間一片混亂,陽間的殺人奪魂,陰間的投河過橋,七魂六魄滿天飛。這類事見多了,也漸漸習慣起來。可是,當聽見野鬼長嚎著,無常爺跳了奈河,我還是久久沒回過神來。
先是以為此無常爺是範無救,因為他這人向來神神叨叨,突然跳河尋樂子也是情理之中。然而,我跟著大片鬼群衝出幽都,聽見旁人七嘴八舌說著七爺七爺,一顆心忽然沉了下去。
待我趕到奈何橋旁時,那裡徒有黑無常跪在地上痛哭。一群官府鬼卒乘舟下河,探鉤子去撈河面的布料。
河面沒半個必安的影子,倒是漂著他的帽子。哭喪棒不見了,白無常的一身雪衣卻與碧煙羅纏在一處,隨著紅浪起起伏伏。
必安逝川后三天,陰間毫無動靜,陽間卻下起了鵝毛大雪。京城老百姓們討論著有冤情,因而又一次鬧騰得上下不得安寧。陰鬼們卻都知道,無常爺這一去,並非冤案。當時橋上新的舊的鬼成百上千,無一不說他是自己跳進去的,無人逼害。
範無救淚出痛腸,無心當差,閻羅王派遣勾魂暫代黑白無常,同時通報豐都大帝,為必安建碑垂勳,此事暫且無話。
在家裡,大家也沒時間感傷,只在處理必安的後事。我在他房裡收拾遺物時,看見壓在硯下的一張紙,必安素日行草書,筆法有幾分顛張醉素的味道。這題字應是近日寫的,更是張狂有力,筆勁奔放:
上有顏如玉,高情世無儔。
輕裾含碧煙,窈窕似雲浮。
幾日來,我和子簫都不大說話。某次半夜起來,莫名痛哭一場,也不知是為何。子簫大概知我心裡難過,只是默默地抱著我,直到天亮。
又過了一段時間,爹霸佔的狀元妹妹胎也臨近出生,他琢磨著打算去投胎了。
我和子簫送爹到橋上,子簫在後面候著。爹端著碗,揮揮手打斷了催他喝湯的孟婆。
“為父除了好賭這個大毛病,還有兩個小毛病,一是迂腐,一是疑心病重。”爹瞅了一眼我身後的花子簫,眯了眯老眼,“不管這花子簫如何會為人,為父怎麼看這他都不帶勁兒。你說好好一大男人,畫了張皮比姑娘還漂亮,這本身就不大對啊。”
我搖了搖爹的胳膊,試圖為子簫開脫:“爹,您總把他想得這麼陰暗。您又不是不知道,子簫他本來就長得這個樣子,現在的皮相也不過是還原他在仙界時的模樣。重點是他對我好,這就夠了。您這就安安心心找娘去,不然錯過又趕不上了。”
“瞧瞧你,一張嘴倒了核桃車子。有了丈夫就不要爹了?”
“我哪敢。”我吐了吐舌頭。
“也好,也好。看你現在這麼開心,為父也可以放心走嘍。”爹拍拍我的肩,卻輕輕嘆了一聲。
其實,爹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次一別,在往後的輪迴中,我們便將形同陌路。我們之間的父女之情,也就在這裡斷了。
不過老爹向來不是傷春悲秋的人,拍拍我的肩,喝了湯轉身過了橋。不但沒道別,連頭也沒有回。
花子簫輕輕握住我的手,有幾分安慰我的意思。
我心裡有些煎熬,但還是抬頭朝他笑道:“雖然這樣說著有些不寬厚,但這一刻,我倒有幾分希望他再投錯胎,轉眼又被做成湯回來。”
“人間聚散似浮雲,若是有緣,總會相見。”花子簫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聲音也愈發溫柔,“媚媚,不必勉強自己。”
我點點頭,卻發現他這樣一摟,橋上橋下的鬼都瞪大了眼,在看著我們。老臉一下沒處擱,剛想推開他,便聽見一個妖嬈百轉的聲音飄來:“看看我們好一對有情人,是絕不虛度光陰,空添歲月,哪怕出個門也要親熱親熱。”
我與花子簫一起回頭。果不其然,來者是顏姬,身後還跟了個少卿。顏姬難得沒藏他的尾巴,九根尾巴就跟白犀麈似的微微搖擺。這下看我們的人自然更多了。
花子簫倒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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