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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他面前，罌粟忽然雙膝一彎，跪了下去。蔣綿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當即低聲喊出來：&ldo;阿璞！&rdo;罌粟沒有回頭，仰起臉，望著楚行，眼睛沉靜，黑白分明。她的聲音低低婉婉，卻又清晰：&ldo;罌粟在楚家，已經再無可用之處。若是先生還對罌粟存一分憐憫心境，求先生念在罌粟畢竟十年奉侍的份上，放罌粟走。&rdo;包廂裡皆是靜寂。罌粟的下巴幾乎貼在楚行的膝頭，烏黑頭髮有大半從肩側垂下來，襯得臉頰愈發蒼白清透。楚行低眼瞅著她，眼眸深邃，面容裡看不出情緒，遲遲沒有發話。罌粟跪得筆直，肩膀倔強，將嘴唇抿成一條泛白的線，眼珠烏潤，裡面的哀懇意味越來越濃。良久，楚行淡淡開口：&ldo;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只應該是我的。&rdo;路明是在第二天進了楚氏大樓以後得知的昨晚所發生的事。他前一個晚上莫名其妙沒有睡好，第二天清早醒來後覺得頭腦發沉眼皮直跳，一直到進了大樓，被人拽住在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路明的瞌睡全部跑飛，一下子清醒過來：&ldo;這是真的？！&rdo;對方看他這個樣子，一邊嬌笑一邊鄭重點頭：&ldo;聽當時在場的那倆保鏢說，他倆親耳聽見罌粟求去的時候，差點沒震得暈過去呢。&rdo;路明兩眼發直，喃喃道：&ldo;我的媽啊……我的祖宗……&rdo;對方又是一陣彎眼笑：&ldo;而且呀，罌粟小姐今天來了大樓，現在大概正在頂層呢。&rdo;&ldo;……&rdo;路明猛地偏頭，&ldo;她來了？她來幹嗎？她不是都跟少爺求去了嗎！&rdo;&ldo;可是少爺不肯答應呀，以前的事不照樣該做什麼還是得做什麼嘛。&rdo;對方輕輕推了他一把，&ldo;說不定罌粟小姐現在在上面就等著路總助你呢。你還不快去？&rdo;路明到了頂層以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要遇見罌粟。所幸一路走到資料室門口，都沒有看到那個纖細窈窕的人影。他正要鬆一口氣，忽然聽到資料室裡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探過頭去看，就看到罌粟一隻手裡握著一把小錘子，正面無表情地把那些上了鎖的抽屜一個個給&ldo;砰&rdo;地毫不猶豫砸開。那些抽屜上面本是貼著封條的，裡面封存的都是楚家這些年見不得光的絕密資料。有些甚至連路明都不得觀覽。罌粟這一砸，幾乎把路明砸得魂飛魄散，當即大叫道：&ldo;祖宗……不！罌粟小姐！你在幹什麼！那些都是上了鎖的啊不能砸啊不能砸！&rdo;罌粟抬起薄薄的眼皮來，烏黑眼珠裡清清涼涼的，平鋪直敘道：&ldo;想看資料來著，誰叫全都給鎖著。&rdo;&ldo;……&rdo;路明幾乎嘔出血來，趕緊跑過去，老臉的尊嚴也不要了，就差做出立地下跪拱手求饒的姿態來，&ldo;這裡面的東西都是些陳年老事您翻了也得不出什麼結論來的！您想知道些什麼我都告訴您好嗎！好嗎啊！您砸累了嗎咱去隔壁歇一歇喝口茶什麼的好嗎！&rdo;然後罌粟就被供奉著金裝大佛一樣給供奉進了隔壁的辦公室。路明連腦門上的冷汗都沒空擦，一邊叫人把隔壁抽屜給收拾好，一邊把門&ldo;啪&rdo;地一關，九十度躬身著，給罌粟雙手捧了杯極品西湖龍井，末了好言好語哄道：&ldo;罌粟小姐，咱有什麼話都好好說，好好說，啊？&rdo;&ldo;好好說？&rdo;罌粟看著他，像是無聲冷笑了一下，&ldo;那好，我問你。李遊纓被綁回c城，在倉庫裡打斷腿，是你叫上哪兩個人乾的？&rdo;路明喉嚨一哽，後背冷汗&ldo;唰&rdo;地全冒出來。他就知道這件事一旦做下，回頭給罌粟知道了，就八成會來問。路明當時做當時找手下人做這檔事的時候，心中還存著一點埋怨楚行的意思。那時他身為楚家這麼多年的特助，心裡的第一想法是，要麼就什麼都別做，要麼就乾乾脆脆地殺了，來個毀屍滅跡。這本來就是楚家最擅長的事，絕對能做到讓任何人窮盡一生都查不到的那種萬無一失。即便罌粟，也只可能是懷疑，而絕對無證據。可是若是僅僅敲斷人家一條腿，這樣不痛不癢的，又算是什麼事？他那會兒把這話同楚行說過，當時楚行聽了，沉吟片刻，只回復給他兩個字：&ldo;不急。&rdo;然後不急的後果就果然是現在這個情況。路明咬了咬後牙根，故作驚訝地一挑眉毛，打著馬虎眼道：&ldo;李遊纓被敲斷腿了？什麼時候的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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