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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思遠順著我的視線也看到了那勺子，他低聲說：&ldo;左腳吃飯不太習慣，不小心就掉了。&rdo;我走過去，把勺子撿起來，拿去洗手間洗乾淨，又把它放回桌上的飯盒裡。我把我買的三個炒菜拿出來，在桌子上墊上報紙，擺出來。&ldo;吃飯吧。&rdo;我說，自己拿了一盒飯，拉過他室友的一張椅子，坐下就吃起來。我沒打算幫葉思遠忙，我知道，他根本不願意我幫忙。他只得和我並排坐下來，說：&ldo;我腳擱上來吃飯，你不介意吧。&rdo;我衝他笑，說：&ldo;不會，快吃吧，磨蹭什麼。&rdo;他抿了抿嘴唇，然後把左腳抬到了桌上，腳後跟抵著桌子，大姆腳趾和食趾夾著勺子開始吃飯。他的腳很漂亮，面板白，腳型勻稱，腳趾修長，趾甲剪得短短的，很乾淨。我看了兩眼，覺得這樣好像不太禮貌，趕緊收回了視線。葉思遠並沒有發現我在看他，他正努力地壓下身體，用勺子把飯菜刮進嘴裡，我看的出來，他左腳的確是用的不太習慣。我夾了些我買的菜到他的飯盒裡，他抬頭看看我，說：&ldo;謝謝。&rdo;我知道，他根本就夾不了那些菜，我說：&ldo;你多吃點，我買了那麼多，不吃完都浪費了。&rdo;他說：&ldo;你自己多吃點。&rdo;這時，我看到他臉頰上沾了一顆米粒兒，我伸過手去，很自然地幫他抹掉了，我笑著說：&ldo;你怎麼和個孩子一樣，還能吃到臉上去。&rdo;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不好看了，腳趾勾了勾勺子，就把腳放了下去，說：&ldo;我吃飽了，你慢慢吃。&rdo;我看著他黯淡的眼神，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他左腳吃飯已經很困難，吃到臉上去也是正常，而且他臉上即使有觸感，他也沒法給自己擦，我竟然還笑話他。我說：&ldo;葉思遠，你別這樣，我不是故意的。&rdo;他抬頭看我，說：&ldo;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就是這麼個人，用左腳吃飯，我就是很容易吃到臉上去，還很容易把勺子弄到地上，甚至打翻飯盒，我沒辦法，但是我必須要吃飯。&rdo;我一下子就哭了，我說：&ldo;都是我害的你腳受傷，我錯了，你不要這樣子。&rdo;他看我哭了，一下子也沒了主意，他說：&ldo;你別哭了，又沒什麼事，我早就習慣了。&rdo;我卻哭得更厲害了，又因為嘴裡本來還有東西，一下子嗆進了氣管，一邊哭，一邊大聲地咳嗽起來。我咳得臉都發燙了，氣都要喘不過來。葉思遠嚇壞了，他湊到我面前，問我：&ldo;陳桔，陳桔，你怎麼了？要不要緊？&rdo;我斷斷續續地說：&ldo;幫……咳咳咳……幫我……咳咳咳……拍拍……咳咳！！&rdo;然後，葉思遠就抬起了他的左腳，繞過我的身子，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他的腳很靈活，韌帶也很柔軟，左腳拍著我的背，肩膀還能湊到我的肩膀處來。他一邊拍，一邊說：&ldo;沒事了，沒事了，陳桔，你要不要喝杯水？&rdo;我咳得累了，在他腳的拍動下，漸漸地平復下來，這時我才發現，我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擱在葉思遠的肩膀上了。他身上好香，我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臉，他白皙細膩的面板，清雋雅緻的五官，我陷在了他那一汪深如潭水般的眼神裡。我冷靜下來，去洗臉檯洗了把臉，漱了口，走回來，就看到葉思遠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了。我看著還剩下許多的飯菜，說：&ldo;我要繼續吃飯，我從不浪費糧食，你呢？&rdo;他張了張口，說：&ldo;我不吃了。&rdo;我說：&ldo;葉思遠，我爸爸膽囊開刀住院的時候，我和我後媽一起服侍他，給他端屎端尿，還給他塞開塞露。&rdo;他看著我，沒說話。&ldo;我家美阿姨，哦，就是我後媽，她腿骨折的時候，我幫她洗澡，還幫她洗屁股擦背。&rdo;他眨了眨眼睛。我又說：&ldo;我弟弟陳諾，他闌尾開刀的時候，也全是我貼身照顧他。&rdo;葉思遠似乎明白了我要說什麼。我笑了，我說：&ldo;是個人都會生病，都會受傷，生病受傷了以後，平時能做的事這會兒都不能做了，這都是正常的。又不是永久性的事兒，找別人幫忙照顧，那是天經地義，沒什麼不好意思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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