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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關於裴景淮的那些小心思(8)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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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稱,信件,請注意查收!)

房間裡的光線很暗,味道也不太好,如果非要形容,那大概是一種夾帶著灰塵的腐敗味道。

外婆散著長髮,蓋著被子半靠在高高壘起的枕頭上,床品的顏色是很深的酒紅,面料是絨布的,瞧著就十分厚重。

這樣的面料和顏色,襯得她的面板異常蒼白,甚至還有些發灰。

她一瞧見我,頓時便皺了眉,那雙昏沉的眼眸裡也醞釀出了一種說不上的情緒,她似是還想像以前那樣罵我,可剛起音,就開始不停地咳嗽,直咳得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了似的。

我上前想要幫她順順氣,可到底還是不敢,怕她會嫌我弄髒了她白色的絲綢睡裙,要是換做平時我聽她嫌棄的罵幾句倒也無所謂,只是現在她的情況確實不好,我不想再讓她折騰自己換衣服。

所以順氣的工作,就交給了管家,管家上前,面無表情的拍了拍她的後背,那幾下拍得極重,外婆瞪了他一眼,用盡力氣推開了他。

因為咳嗽,外婆的臉上終於多了些血色。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我,啞著嗓子罵我說,狗都知道回家,只有我永遠養不熟,就像我母親,她對她再好,再教她如何成為一個優雅的淑女,可到頭來還是為了一個狗雜種,一輩子都不肯回家。

罵完我母親,她又罵起了我那位神秘隱身的外公,說他是垃圾中的垃圾,人渣中的人渣,他的風流韻事全巴黎都知道,還說要不是因為他,她會過得比現在好一萬倍,根本不用去還那些亂七八糟的賭賬……現在她快死了,那個風流賭鬼卻還不知道在哪兒快活,真是諷刺。

可實際上,我外公已經至少去世二十年了……

外婆糊里糊塗的又罵起了她的父親,說她父親也是個垃圾……提起母親,她說她就是一個愚蠢的婦人 ,眼界還沒有閣樓的窗戶大。

總之,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我們造成的。

事實上,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她一個人孤獨在這座莊園裡生活了幾十年,因為性格孤僻又念舊,所以她沒有朋友,我母親倒是有幾位堂兄弟,以前偶爾會來看看她,可他們都受不了外婆古怪的脾氣,被罵了幾次也就不肯來了。

聽管家說,我不在的這幾年,外婆試著在家裡養過一隻貓,可家裡太大了,外婆總找不到它,後來在一個春天,貓跑了,再沒回來。

外婆很生氣,說就算以後那隻貓再回家,也不許它進門。

同樣的話,她也對我母親說過,可後來我母親去世了,她還是坐了好久的飛機親自把她帶回了家。

我看著她蒼老的面龐,想著她或許也曾是一個溫柔的人,只是生活逼著她不得不學會偽裝自己,所有的古板教條,兇巴巴的看不慣一切,都不過是她用來偽裝自己所戴上的面紗。

她喜歡穿板正的黑色連衣裙,穿高跟鞋,塗紅色口紅和指甲,也是想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些,畢竟中年喪夫,老年失獨,不論和誰說,都會覺得她是一個可憐人。

可她偏偏要強,從不抱怨人生,只會一邊禱告,一邊在嘴上劈頭蓋臉的痛罵上帝。

說一件有意思的事,在很久之前,我外婆有一段時間非常喜歡去懺悔,但她的懺悔和正常的懺悔不一樣,別人懺悔是為了尋得內心的平靜,她去懺悔純是為了發洩。

我跟著她去過一次,親耳聽到她從開始懺悔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不吝言辭的懟天懟地。

她能從院子裡那座該死的沒穿衣服的天使,罵到在蘋果樹上築窩的無恥蜜蜂,還有那些分不清場合,腦子比針尖還小的螞蟻,它們總喜歡往樹上爬,有一次她就靠了一下樹幹,就粘上無數螞蟻,害她損失了一條昂貴的漂亮裙子……

她越罵越起勁,我越聽越想笑,說實話我覺得她信的神應該渡不了她……

後來,我外婆許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她果斷放棄了她奉了將近一輩子的信仰,變成了一個堅定的自我主義者,凡是讓她不痛快的人事物,管他是誰,是什麼,她都不會在言辭上放過。

她越來越兇,可內心卻越發平靜。

她甚至能在面對一個無賴時,笑著罵完他,然後說一句“那你就去死吧,天啊,上帝一定會保佑你下地獄的!”

最近我學會了一句可以用來形容她的話:精神狀態很美麗。

就是這樣一個老太太,在生命的最後卻纏綿病榻。

她罵完,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對我說,祝賀我靠年齡取勝,熬到她快要死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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