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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究竟是什麼?
昨夜李璐與男友大吵一頓。
她的男友很瘦,準確說是枯瘦幹扁,像被所謂的知識掏空身體,腿細麻桿狀,胸膛上的脅骨一根根能數出來,穿上衣服,還算文質彬彬的人樣,脫光來,活脫脫一條餓得肚皮貼住脊樑的狗,見李璐推門回來往床上躺,兩眼頓時放光,綠幽幽的,脫下褲子就往李璐身上爬,口水滴落,舌頭亂舔,啃來啃去。
這又不是狗啃骨頭。
李璐早就被李老闆折騰得沒有一丁點興致,累得不行,又不好拒絕,也就隨能把存在這個概念講上幾個鐘頭的書呆子翻動她的身體。沒有快感,乾燥的心靈裡又怎會有愛慾流出?好不容易皺著眉捱到他弄完,渾身似散了架,連根小指頭都不願抬起,只想早早睡去。可這個書呆子賺錢不行,床上花樣不知從哪裡忽然學來忒多,猶不肯罷休,叫她去舔他那兒。李璐倦得都睜不開眼,哪還有心情幹這個?伸手推開他,他當即毫不客氣硬按著李璐的腦袋往下壓。無名火忽地就竄上來,李璐隨口罵道,叫只母狗去舔吧。
男友立馬回敬,你不就是一隻母狗嗎?
睡意驀地聲就全沒了,李璐一骨咕翻身坐起,這還是人說的話嗎?望著身邊男友,屈辱的淚水像鋼針般瞬間穿透面板,刺入心臟。
她與別的男人上床,為啥?還不是為能多掙幾個錢,早點買下套房子,有個真正屬於他們倆人的家?李璐想及在李老闆那所受的折磨,手也不知怎麼就有勁,掄圓,對著男友這張被慾火燒得已略微變形的臉,狠狠扇去。
叭一聲響。
男友摸摸臉,身子歪在一邊,眼睛眨著,迅速地眨,一下比一下快,似乎在詫異,又似乎不敢相信,但火辣辣的疼痛是這般真實,傻了會,暴跳,一聲始吼,也一個巴掌扇回來。這一下比李璐剛才那一下可要狠多了,李璐撲通聲摔床下了,她卻也真沒想到他會還手,還這麼重,一陣眩暈,臉上的面板似被劈開,血肉模糊地疼,眼淚掉下,這就是她愛過幾年的男人?李璐懵了。男友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把門重重一關,離開了這間李璐租住的還沒十五個平方大的房子,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表子。
表子,李璐坐起身,靠著床腿,喃喃自語,這就是一個平日自許為知識分子男人說出來的話?不是說,所謂知識分子都是一群人文精神上的守望者、道德關懷裡的思想者、人類文明的傳承者嗎?就算這些統統與知識分子無關,她這麼久也的確有些忽略他,但她與他不是有多年來所謂的愛情嗎?愛情只怕僅僅是一種自己騙自己的藉口。李璐的臉,先是紅,轉眼即是青,左臉上五根指印慢慢凸起,右臉則慘白的像張白紙。她懷疑是在做夢,咬緊嘴唇,血從嘴角泌下,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男友會罵她是母狗,是表子。
惡毒的咒罵鞭子樣抽落在心靈深處,剎那間,就已經鮮血淋漓。就因為一次慾望沒得到滿足?還是其他?抑或是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愛過她,只是把她當成件洩慾工具?昔日的溫情都上哪兒了?或者他遇上什麼麻煩不開心的事?身子簌簌發抖,卻哭不出聲,聲音被種種劇烈的疼痛堵在嗓子裡,良久,良久,李璐這才哇一下哭出聲,一時間柔腸百轉,萬念俱灰。
淚水是鹹的,是熱辣辣的,會讓一個人皺巴巴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璐披上衣服,茫然地走出小屋。城市很大,大得讓人難在其中找到一個家。一眼望去,全是潮溼黑色的花。不管何時,也不管這個城市多大多小,它就像臺不知疲倦的榨汁機,而呆在機器旁邊的人則都忙著把血肉往裡扔,期望能換來一堆鈔票或別的什麼。這很可笑,可大家都在這樣做,若有人不想這般幹,恐怕就是大家所謂的神經病吧。大家是一個可怕的概念。但畢竟人都得在別人視線下活著,人是社會關係的總和吧。李璐眯起眼,仔細打量從身邊經過的每個人,並耐心地尋找他們的眸子。看不清楚,黑乎乎的。仍然是黑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什麼,更不明白這“什麼”究竟是“什麼”,眼睛發澀,忽有個明悟,若再這樣睜著眼,淚水怕馬上就要滾落,趕快閉上,過了好長一會兒,才重新慢慢睜開。
街燈的光從不遠處,水一般輕瀉,發出嗤嗤的聲音,用直或折或圓的線條從黑暗中切割下一塊塊影子,扔下,斜斜地扔。影子躺在地上。很多人從上面匆匆踏過。人們沒停留,更沒有時間繞開腳步,急匆匆地走,腳步聲以及他們聳起的肩膀、往外撇開的腿讓他們看起來活像一隻只受驚的兔子。李璐情不自禁咧嘴微笑笑。她的影子正被一個驀然出現的男孩兒扭曲,變歪,腦袋長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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