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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春蘭啊？你家做的啥玩意兒啊，這麼香。&rdo;一屋子人正幹活呢，院子裡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就想起來了。&ldo;七婆，你咋這麼早就起來了？&rdo;羅蒙他們家在村子裡的輩分本來就大，被劉春蘭喚作七婆的老人，年紀那是已經相當大了，老太太拄著一根竹棍，身子又瘦又小，臉都皺成一團了。&ldo;我半夜裡醒過來，聞著這香味，還當是自己做夢了呢，也不知道是哪兒飄來的香味，走著走著就到你家來了。&rdo;老太太咧著沒牙的嘴樂呵：&ldo;還好是你家，我還當自己這是要走了呢。&rdo;&ldo;哎呦喂，大早上的瞎說啥呢。&rdo;劉春蘭連忙把她迎了進去。&ldo;七婆，早晨冷得很，你幫咱們燒火吧。&rdo;曹鳳蓮也招呼她說。&ldo;燒火好，老婆子年紀大了，就愛往灶膛邊湊，暖和啊。&rdo;七婆在灶臺後邊坐下來，把竹棍往旁邊一靠，就真燒起火來了，老太太手上還挺有勁，松樹枝折得噼啪作響，燒得兩個灶膛裡的火都是又穩又旺。第一籠奶黃包蒸出來，劉春蘭拿出來幾個讓屋子裡的人先吃著墊墊肚子，又煮了一大盆紫菜蛋花湯，桌上沒地方，就擺了兩張凳子靠牆邊擱著，先給七婆打了一碗，剩下的誰要吃就自己去打。一會兒旁邊那鍋饅頭也熟了，要填肚子，那還得靠饅頭，奶黃包吃多了膩味。眼下氣溫低，下鍋以後的奶黃包和奶饅頭，稍微放上一會兒就都涼了，羅蒙就把它們往籮筐裡裝。這些籮筐還是羅老漢自己做的，四四方方的還帶蓋子，從前是用來放雜物的，昨天刷洗了一下晾乾了，又在裡面鋪上一層屜布，用來放包子饅頭正好。時間還不到四點半，肖樹林那邊就來了電話。&ldo;我到水牛鎮了，你那些東西啥時候運過來？&rdo;&ldo;現在馬上就出門，到鎮上給你打電話。&rdo;羅蒙掛上電話，連忙把幾個籮筐往三輪車上裝。&ldo;你不給開車師傅裝幾個包子饅頭啥的，這大早上的，八成還沒吃飯呢。&rdo;劉春蘭在一旁提醒說。&ldo;跟人家又不熟，送啥包子，多彆扭。&rdo;羅蒙彎腰把最後一筐水牛奶也搬到車上。&ldo;送幾個包子，有啥好彆扭的。&rdo;劉春蘭說到這裡，突然又想到自家兒子的特殊情況，確實是有點彆扭，於是也就不再說什麼。羅蒙到鎮上後，給肖樹林打了個電話，他說自己在車站，羅蒙就過去了。&ldo;挺早的啊你。&rdo;&ldo;早什麼，每天都是這個時候。&rdo;肖樹林正靠著車門抽菸，見羅蒙過來了，把菸頭丟在地上，抬腳去碾了碾，迎了過來，和羅蒙一起把三輪車上的東西裝到他那輛車的車後鬥。&ldo;還沒吃早飯呢吧？筐裡裝的都是牛奶饅頭，你要餓了就隨便拿兩個墊墊肚子。&rdo;羅蒙一邊把一個個籮筐往車上搬，一邊讓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儘量顯得隨意些。&ldo;不用了。&rdo;東西搬完了，肖樹林把車尾的板子立起來，拍拍手又從口袋裡掏出煙盒。&ldo;車費是一次一結還是到月底一起結。&rdo;煙癮還挺重，羅蒙心想。&ldo;一次一結吧，省得算賬。&rdo;&ldo;行。&rdo;羅蒙從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鈔票，把這一批貨的運費給付了，之後他見肖樹林並沒有要出發的意思，忍不住又問了一句：&ldo;這車啥時候走？&rdo;&ldo;五點十分。&rdo;肖樹林抬手看了看時間說：&ldo;還有幾分鐘。&rdo;&ldo;哦，那你小心點。&rdo;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羅蒙只好騎上三輪車離開了車站。&ldo;呲。&rdo;肖樹林又抽完一根菸，對著羅蒙消失的方向扯了扯嘴角，習慣性地把丟到地上的菸頭用腳碾了兩下，然後他聞到了一股子好聞的奶香味。肖樹林不喝牛奶很多年了，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就沒再好好喝過牛奶，因為當年給喝傷了。這還是這些年以來第一次覺得牛奶的味道好聞，沒辦法，都是給餓的，他想，三更半夜的也找不到吃飯的地方，要不然前面那個哥兒們也不會胃穿孔了。隨手掀開一個籮筐的蓋子，裡邊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白胖饅頭，捏一個出來咬一口，雖然有點涼了，但還算鬆軟香甜，更難得的是那股牛奶味，香濃可口，又一點都不讓人覺得膩味。肖樹林就這麼站在黑漆漆的車站前面嚼了兩個饅頭，之後他又覺得有點口渴，就把那個裝水牛奶的簍子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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