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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次不同,真的不同。
鄧宣很想身邊能夠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毫無顧忌地傾訴心中的痛苦和矛盾,更可以接受自己痛哭流涕時的窩囊模樣。
但到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在自己身邊,竟完全不可能找到這樣一個人。那些圍繞著他、稱頌著他的人,不過是因為他的父親是鄧不為,外公是金裂寒。
他只好買醉。
可笑的是,寧福樓的孫掌櫃還特意跑到桌前向他敬酒,滿面殷勤地恭喜他抱得美人歸,從此嬌娃相伴,前程似錦。
鄧宣咧著嘴勉強笑著,直著脖子吞下苦酒,好不容易應付走孫掌櫃,一腔鬱悶全都發洩到小小的酒杯裡。
一罈接一罈,從清早喝到中午,腦子卻沒能夠如願以償地迷糊起來。他更欲哭無淚了,自己的酒量,實在是***好極了,連一門心思地想喝醉都辦不到。
更揪心的是,他忽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清醒地意識到,一旦離開金牛宮、離開父母,自己就什麼都不是了。所有人的敬畏與奉承,都是衝著金牛宮三個字而去。
鄧宣已記不清喝空了多少個酒罈,酒樓的客人來了,熱鬧喧囂好一陣,又都走了,周圍漸漸冷清下來。在二樓,就只剩下兩、三桌客人仍在飲酒閒聊。一個夥計手撐著腦袋靠在樓梯口的桌上打盹,既可以躲過掌櫃的斥罵,又好趁機偷懶歇一會兒。
沿樓梯上來一個人,是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一身不顯眼的藏青色袍服,相貌只在尋常,身子像一根弱不禁風的蒿草,偏偏腳步聲卻重得很。
正在打盹的夥計被驚醒,急忙跳起來迎上去唱喏道:客官,往裡請!年輕人點點頭,逕自走到鄧宣桌前停下,問道:我可以坐在這兒麼?鄧宣抬起頭瞥了他一眼,覺得對方有點眼熟,卻又說不上來在哪裡看到過。
若在平時,他的桌旁豈容不相干的人落坐,何況酒樓裡空位多的是,但這會兒,鄧宣內心強烈渴望著有人能夠陪在自己身邊,管他認不認識,只要能在身邊坐一會兒就是好的。至少,壓迫心神的孤獨感能夠被沖淡一些。
他點點頭,道:隨便。年輕人微微一笑,道:多謝。在鄧宣對面坐下,隨意點了幾碟小炒,卻一口氣要了六壇酒。
鄧宣打了個酒嗝,吐氣開口道:這酒烈得很,朋友最好少要兩壇,倘若待會兒鑽到桌肚子底下爬不出來,可難看得緊。年輕人道:我這人有個怪毛病,越烈的酒偏就會喝得越多,而且從來不醉。鄧宣眯起血紅的眼睛打量對方,呵呵笑道:失敬,原來是同道中人。年輕人道:閣下看上去似乎有心事,臉上顯得不怎麼高興?鄧宣一揮手,道:誰說的,本公子今天高興極了,從來也沒像這樣高興過!年輕人哦了聲,淡淡道:抱歉,那是在下看走眼了。鄧宣將杯子裡的酒飲盡,問道:朋友,你是從外鄉來的吧?見年輕人點頭,鄧宣得意地笑笑說道:我第一眼就瞧出來了。龍首山附近的人,沒有一個是不認識我的,見了我也都會恭恭敬敬叫一聲…孫少爺。唯獨你不是,這就說明你是打從外頭來的。年輕人微露詫異,拱手道:原來閣下是金牛宮的鄧公子,失敬,失敬!鄧宣擺擺手,說道:客氣什麼,我又沒怪罪你。對了,朋友貴姓?年輕人道:我姓雲,到龍首山探親。沒想到能在酒樓邂逅鄧兄,亦是幸事。夥計將年輕人點的酒菜端上,鄧宣斟酒舉杯道:遠來是客,我敬雲兄三杯。兩人對飲了,似乎找不到新話題,又陷入短暫沉默。鄧宣依舊一杯接一杯地直著脖子灌酒,不消多時,桌上那個酒罈又空了。
他正要招呼夥計上酒,年輕人遞過一罈酒道:我這兒還有,先喝這壇吧。鄧宣一怔,接過酒罈道:那就算我先欠著雲兄的,待會兒結帳一併算在我頭上。年輕人搖頭道:不必了,只不過是一罈酒,算不了什麼。話鋒一轉,問道:小弟來時路上不斷聽見有人說起,明日就是鄧兄大喜之日,為何不在家休息,養足了精神好做新郎倌?鄧宣哼道:我懶得待在家裡。反正婚事有人操辦,到時候我只要出面走個過場便成了。現在多我不多,少我不少,不如出來喝兩杯。年輕人深以為然道:鄧兄說得不錯。也許成親後,再想一個人溜出來喝杯酒就難了。鄧宣笑道:聽雲兄口氣,好像已經結婚成家,對此深有感觸?年輕人嘆了口氣道:在下自幼四海為家,浪跡天涯,有哪個姑娘肯嫁給我?鄧宣帶著三分醉意,拍胸脯道:若是雲兄願意,不如讓我在金陽堡替你謀個差事,混得好了,三、五年後成家立業不在話下。年輕人一喜,隨即憂慮道:在下聽說金牛宮對外人的管制極嚴,在下年紀又輕,除了會點祖傳打鐵的手藝別無長處,就怕貴宮未必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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