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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英卻欲言又止:“……六皇子。”
嚴元昭去檢視今日馬車的香爐內燃的是哪一種香:“何事?”
“棋歸棋,酒歸酒。”瞿英低聲道, “瞿英斗膽,別忘了您最初與少將軍交好的目的。”
嚴元昭把蓮瓣狀的青銅蓋放回原處, 默然不語。
他用金絲扇撥開珠簾, 向外張望。
他眼前是將軍府的匾額。“鎮南將軍府”之光彩, 歷經七代,煌煌不褪。
藏書閣的“鴻風懿採”,三涼亭的“波光雲影”,正廳的“褒忠”,這將軍府中一多半匾額都是他父王的墨寶,親筆所書,親口賜下,何等榮寵。
但是單從外觀來看,將軍府磚牆灰濛,不飾金玉,低調而內斂,靜靜立於望城金碧輝煌的王城之外。
時家,是嚴家世代的堡壘與侍從,自始如一,一字為忠。
他放下簾幕,揚聲道:“走了。”
池小池出完外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又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阿陵請道:“請公子淨手後用晚膳。”
今夜菜色不壞。一品灌湯黃魚,一品開水白菜,一品豆芽火腿,一品粉蒸肉,一盅三鮮湯,一小碗餛飩,湯汁極鮮,是用鮮烏雞和鮮筍熬燉許久,撇去浮沫油渣,取最清的湯煮成的。
池小池看一眼菜,道:“每樣給先生送一客。”
阿陵一邊給他夾菜,一邊道:“已經送去了。先生脾胃虛弱,少送了些難克化的肉食,多添了一客燕窩。”
池小池盯著阿陵的手看。
阿陵汲了熱水來,用毛巾蘸了,擰盡,給池小池擦手:“公子心中掛記之事,子陵會替公子一一做好,請公子放心。”
池小池被擦得胃口全無,舉箸吃了兩筷,覺得有點浪費,便自然道:“你也沒吃吧,一起?”
阿陵一笑,似乎對這樣的榮寵已是習以為常:“謝公子賞。”
說罷,他速速取來了備用的碗筷,站著用飯。
……看來時停雲與阿陵果然更親厚些。
相比之下,阿書更囉嗦。
阿陵大名褚子陵,阿書是南疆白族出身,漢名李鄴書,顯然都是從讀過書的人家出來的,可見父親為他遴選身邊人時有多麼用心。
相較於唐僧附體的李鄴書,褚子陵為人處世更機靈周到些,天生一雙桃花笑眼,未語笑三分,討人喜歡得很,卻不會失於輕浮。
在池小池碗中餛飩湯快喝完時,他便適時地添上,眼眉彎彎的,一看便知心情不壞。
池小池挺溫和地問:“笑什麼?”
阿陵坦誠道:“公子身體轉好,子陵心中歡喜。”
池小池接來湯碗:“你方才去哪裡了?”
“公子這般掛記子陵,子陵不勝惶恐。”阿陵笑道,“但請公子饒了子陵吧,若是子陵在旁,六皇子定要報上次三子之仇的。”
池小池嗯了一聲,吩咐道:“把主臥收拾出來,從今往後,公子師宿在我房中。”
這倒是讓阿陵愣了一愣:“公子?”
池小池一身正氣道:“近來父親時常傳書過來,通報邊疆要情,我有許多事情要請教先生。父親叮囑要多與先生相談,與先生同榻抵足而眠,以示尊敬。”
“是。子陵記下了。”阿陵順勢應下,“只是子陵一人,整理的動作會慢些,待飯後,子陵調來幾個外院的人幫忙收拾吧。”
“阿書呢?”
“您許是睡忘了?”阿陵說,“阿書幼妹在城郊的祁員外家做家事,您特准阿書每月十三出去探望她。今日本是阿書探親之日,為著照看您的身體,阿書晚出去了幾個時辰。臨行前他還記掛著公子,說要去突厥商隊那裡買些靜心的香料來給您用著呢。”
池小池不言不語,暗暗記下一些關鍵之句,打算晚上回去跟自家先生好好交流一番。
但等到了晚上,池小池一身正氣全部被掏空。
公子師行動不便,所以大公子自是要盡心伺候的,包括梳洗沐浴。
婁影這具身體很瘦,由於缺乏日照,面板毫無血色,腿部總是無力,需得人扶抱著方能沐浴,木桶又太過拘束,不便行事,所以二人去了府中湯池。
婁影的臉上黥紋算不得光彩之物,平素裡就遮掩著,不欲人知,因此池小池特地支開了伺候的人。
將軍府中人都受過調教,曉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最多也只是腹誹。
都說這公子師久病臥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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