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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兒謝過，捧了匣子下樓。牛七娘這才問五娘：&ldo;姐姐神機妙算，竟猜到今天會遇到季二孃。我還是不明白，得了我的禮，季二孃定會親來道謝。姐姐怎麼又說不是想見她？&rdo;牛五娘偏過身朝窗外瞅去，笑而不答。牛七娘的直率性子比不得牛五孃的彎彎腸子，又透過竹簾朝外望去。這時，她看到趙修緣終於轉過了身，朝著自家廂房望了過來，才反應過來：&ldo;阿姐是想試那趙二郎？&rdo;說著她便哼了聲道，&ldo;他敢傷姐姐的心，我打不死他！&rdo;&ldo;七娘莫要把打架成天放在嘴上，嚇得桑十四都不敢登門。&rdo;牛五娘打趣著牛七娘，搖著團扇，隔著竹簾悠悠望定趙修緣，心裡既有期盼又有些忐忑不安，&ldo;且等著看吧。&rdo;這廂綾兒捧著梳篦回去，季耀庭和季英英面面相覷。&ldo;娘子，奴婢仔細瞧了。牛夫人身邊有三位娘子。一位挽了半尺來高的百花髻，瞧著已是婦人。未嫁的就兩位。那一位臉上蒙了紗，眉眼精緻。她未開口，奴婢卻感覺她一直盯著我瞧。&rdo;&ldo;機靈！&rdo;季耀庭誇了她一聲，嘆了口氣道，&ldo;定是那位小娘子了。&rdo;定是和趙二郎訂親的那位小娘子。季英英開啟匣子，裡面擺著兩把梳篦，一黑一紅。黑的那把，正是那天她瞧中的貼金銀箔薔薇桃木梳。牛七娘很有心。她盒上匣子，輕聲說道：&ldo;既然牛家小娘子盛情。於情於理，都該去道聲謝。&rdo;牛七娘遣人贈菜又送季英英梳篦。季家兄妹都不相信僅僅是因為把透光鏡讓給她的緣故。顯然牛家已經聽說了季英英和趙修緣的事。季耀庭很擔心。&ldo;哥哥放心吧。光腳的不怕穿鞋的。&rdo;季英英望著人聲漸漸鼎沸的走馬轉角樓道，&ldo;這樣的場合，牛家更重顏面。頂多言語刻薄了點。我受得住。&rdo;她說罷帶著綾兒朝右側廂房行去。★、主意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蜀中女孩子的容貌大都清麗秀美，膚白細膩。都湊到一處，見得習慣，也不覺得如何。季英英被請進廂房，房中眾人仍然有著眼前一亮的感覺。待坐下後，牛夫人便笑著問道：&ldo;季二孃祖籍何處？我瞧著不太像益州府的本地人。&rdo;蜀中盆地，男女平均海拔感覺都往下陷了一截。當然，這是普通情況，個頭高的也不少見。季英英身材隨了季氏，比大多數同齡的女孩至少高出半頭。她的相貌結合了季氏與季老爺的特點。小巧的鵝蛋形臉，眉纖長如柳，鼻翼小巧精緻。黑烏烏的雙瞳被濃密的眼睫襯著，微微一閃，就像陽光照耀下的水面，波光粼粼。玲瓏秀氣的美麗中又夾雜著一種屬於關中原上的豪放野性。聽說季英英的外祖家是關中人，牛夫人瞭然地點了點頭。她心裡卻在犯愁。怪不得趙二郎這樣出身世家的郎君想要娶她過門。這樣的美人兒，又有著青梅竹馬的情愫……牛夫人朝不得己蒙著面紗的牛五娘看去。牛五娘正和已出嫁的三娘低聲說話。和季英英見過禮後，她就沒再看過她一眼。死女子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呀？牛夫人也弄不明白五孃的彎彎腸子繞到了何處。還好有牛七娘在。牛夫人鬆了口氣，任由她拉著季英英去視窗坐著。季英英心裡也在比較。同樣帶著一大群鶯鶯燕燕，官宦人家明顯多了幾分講究。除了牛夫人，三位娘子都沒有穿錦。服侍的丫頭婆子穿的綢裙都是素色，頭上的釵飾也不多，瞧著明顯比小娘子的綢裙檔次更低。神情也恭順。不像趙家的僕婦們，擺出主子的作派。牛七娘依然穿著胡服，蹬著鹿皮靴，幹練清慡。唯一和她打扮不符的是手裡那把繡著黃菊的團扇。天並不熱，廂房垂著竹簾透氣，也不沉悶。牛七娘卻不停地搖著團扇，就像想扇走心裡的急躁似的。&ldo;移座屏風過來，把簾子打起來！&rdo;牛七娘吩咐了聲，不好意思地對季英英說道，&ldo;我阿爹是武將，沒有文官那麼多規矩。我阿姐不喜見人，這才垂了竹簾。&rdo;提起牛五娘，季英英不可避免地吃了醋，心裡犯著酸。她進門時挨個與牛家小娘子們見禮。牛三娘牛五娘都起身還禮。牛五娘外面的罩衣是湖藍色的大袖衫，臉上蒙著月白色的面紗。梳著雙環髻。垂下的髮絲像風吹動的柳絮。整個人飄逸如仙。露在面紗外的額光潔如雪，眼睛清流明亮。上勾的眼角在轉眸間不經意流洩出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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