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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修緣心不在焉，不是牛五孃的對手，還沒下至中盤，就露了敗相。他實在沒了興致，扔了棋子道：&ldo;我出去透透氣。&rdo;牛五娘沒有攔他。趙修緣前腳一步，她直接掀了棋盤。墨玉製成的棋子在木質地板上彈跳碰撞，叮咚作響。露在面紗外的清澈眼瞳明明白白道出她的鄙夷之色：&ldo;不就是贏了他一局，就對我使臉色，什麼東西！&rdo;她的貼身侍婢叫玉緣的端了棋盒，蹲下身將棋子拾起，重新擺在矮几上，輕聲勸道：&ldo;少奶奶，奴婢不明白您為何要幫郎君。判了季氏有罪，那季二孃進了趙家，郎君對她有執念，對少奶奶只會更加冷淡。&rdo;牛五娘發作之後，跟沒事人似的，素手執著棋子，慢慢將棋局覆盤：&ldo;趙家想添一把柴整治季家。那季二孃有才，趙家少的就是能人。我選擇趙家嫁了過去，自然要幫著趙家坐大。季家的人到了麼？&rdo;玉緣欠身道：&ldo;奴婢去看看。&rdo;她走到外間，低聲叮囑了幾句。沒過多久就有人回了話。玉緣進去稟道：&ldo;少奶奶，季家的人已經到了。季大郎與請來的訟師已經進了公堂。季氏在街邊的騾車裡，季二孃站在堂外聽審。&rdo;牛五娘站起了身，推開了窗戶一角往外看去。今天落了小雪，天氣有點冷。州府衙門外看熱鬧的人很少。牛五娘很輕鬆的看到了季英英。她穿著件白底印紅梅的襖子，身邊的婢女給她撐著油紙傘擋雪。趙修緣站在街對面，注視著季英英，沒來由的生出了一種雪天喝燒刀子的痛快感。這種感覺促使他想走向季英英。&ldo;郎君，少奶奶在窗戶旁呢。&rdo;趙平眼尖，仰頭看到窗戶被推開了一角。不提還好，趙修緣還有點猶豫。走過去和季英英說話，不外口舌佔了上風，宣洩下她從自己手中逃走的憤怒。趙平這麼一提醒，趙修緣又想起新婚之夜牛五娘醜陋的容貌和傲慢的態度。彷彿自己是她挑中的贅婿，給牛家生兒育女的工具。除了有個手握兵權的父親，她在他眼中一無是無！趙修緣哼了聲，一甩袍袖徑直走了過去。公堂上，李夫人的侍婢逢春正嚶嚶哭訴著&ldo;……隔了二十年沒有往來，夫人收到季太太的信後格外難過。違了郎君之意，遠來益州，將這筆染綢的生意交給季家的浣花染坊。&rdo;季耀庭大怒，抬頭拱手道：&ldo;大人！此賤婢顛倒黑白一派胡言！姨母深夜到訪，全家都吃驚不己。我母親根本就沒寫過書信給姨母。明明是姨母向我家求助，家母顧念親情，借了兩千匹綢給姨母。姨母以府中宅院和一間綢緞莊的店契做為抵押！&rdo;他說著將李夫人抵押的契約遞了過去。衙役收了契約呈上。季耀庭大聲說道：&ldo;大人明察，如果是姨母為照顧我家生意，執意請我家染綢，怎會將宅院和鋪子的房契交給家母？&rdo;男爵位的管事抹起了眼淚道：&ldo;夫人與郎君當晚吵得厲害，郎君惱怒不己，說要休妻。夫人一氣之下帶了府中的房契來了益州府。正是這兩張契約，叫季氏起了貪念……&rdo;季耀庭氣結：&ldo;你胡說！&rdo;男爵府的訟師冷笑道：&ldo;大人明察，夫人與季氏是姐妹，哪怕寫一紙欠條借據都可。怎會用男爵府的宅契做抵押。全長安都知道，義川男爵府雖稱不上豪奢，隨便尋家當鋪抵押幾萬貫錢都可以，我家夫人犯得著為了兩千匹綢緞，不僅抵了宅子還把位於東市的商鋪也抵給季家？&rdo;他瞅了季耀庭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來：&ldo;大人請過目。這就是季氏寫給我家夫人的信。&rdo;季耀庭見對方拿出了書信，轉頭就望向站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靳師爺。兩邊爭論的聲音大，季英英聽得清清楚楚，氣得直跺腳：&ldo;真不要臉！我娘明明沒有給姨母寫過信。&rdo;&ldo;你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刀筆吏嗎？擅長模仿人的筆跡，真偽難辨。季英英，你難道不明白？有人想讓季家下地獄，逃不過的。&rdo;季英英驀然抬頭。趙修緣穿著泥金織錦袍子，外罩黑色的狐裘，閒適地站著。他沒有打傘，細碎的雪落上，染得雙眉如翠。依然挺拔如青竹，面目淡雅如畫。也許是天太冷，季英英打了個寒戰。他的人他的聲音像毒蛇吐的信子，舔在身上，溼嗒嗒地，令她噁心。趙修緣太瞭解她。看到那雙黑烏烏的眼睛冒著火，他禁不住一笑：&ldo;想提刀捅了我？這是州府衙門，你敢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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