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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間楊八叔公已唸完了遺囑：&ldo;穆堂這樣的安排，大太太可有異議？&rdo;楊大老爺分給楊靜淵青城鎮一間別苑，附帶有三十畝的田。城中有兩間商鋪。是最小的一份產業。如果不是石參軍查閱卷宗，查到了轉給舒先生的產業名錄。楊石氏也會以為大老爺分的別苑是方便楊靜淵習武。商鋪給他當做私房。一想到龍泉驛的桑山與田莊絲戶，還有城中錦裡一帶連號的十餘家店鋪，楊石氏就火大。她瞥了楊靜淵一眼道：&ldo;妾身沒有異議。&rdo;楊靜淵默默地契紙上簽名畫押，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份退了出去。楊八叔公又道：&ldo;照楊家的族規，家主由大房長子一脈繼承。長房如何分產，聽由大太太的意思。大郎打理楊家家業多年，繼任儀式等出殯後，族中再開祠堂記入族譜。天色已晚，就先這樣吧。&rdo;等送走族老和二房三房，楊靜淵主動說道：&ldo;母親和兩位兄長去歇著吧。今晚我給父親守靈。&rdo;楊石氏早聽說了他今天在驛館前的事，想著自己今天的態度，多少有些內疚。她慈愛地說道：&ldo;母親今天心情不好，說話重了些，三郎莫要責怪母親。&rdo;&ldo;母親勞累，怪三郎做事魯莽，怎能對母親生怨？&rdo;楊靜淵輕聲答道。他的回答讓楊石氏分外高興。永遠瞞了那份產業，將來楊靜淵安安分分，大郎二郎年紀比他大十幾歲，定能讓他衣食無憂。等到七七四十九天後出了殯，開祠堂定下大郎為家主的名份。她就搬往退思院安享晚年了。&ldo;你去吧。明天起你們三兄弟輪流給老爺守靈。&rdo;楊石氏含笑說道。夜色漸沉，紙錢在銅盆裡飄起紅色的火，須臾間燃盡。像極了人生。火一般的青春逝去，餘下灰白色的蒼桑。楊靜淵跪在蒲團上，出神地望著被風吹起的紙灰。桑十四曾經說起過父親將大筆產業轉給了一個人。他事後問父親時，父親說是給姨娘傍身用的。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今天八叔公念遺囑分產業時，他記起了這件事。&ldo;桑十四說過，那個人姓舒。&rdo;楊靜淵越回憶，記憶越深刻，&ldo;沒錯，是姓舒。姨娘留下的血字是讓我去找舒先生？&rdo;為什麼姨娘不當面告訴自己？自己是她的親骨ròu，她連見自己一面都等不及嗎？就算她一心求死去陪父親，也不至於連寫封書信的時間都沒有，非要咬破手指蘸血留字。是嫡母逼姨娘懸樑自盡嗎？楊靜淵突然想到這點，硬生生打了個寒戰。&ldo;不，不會的。是母親養大了我，她不會，不會為了一筆產業。爹做事謹慎，特意拜託了桑長史，不會讓石舅舅知道的。&rdo;楊靜淵語無論次地說著，一時間心慌得厲害。他從起上站起來，拂開帳幔，跪在了棺木前。帳幔隔開了空間，楊靜淵靠著棺木，感覺父親就在自己身邊。他的額頭抵在棺木上，眼裡蓄滿了淚水：&ldo;爹，三郎該怎麼辦？&rdo;★、三臺舒先生子夜時分，下起來毛毛細雨。楊家的大門被人敲響。城中早已宵禁，這時來敲門必有急事。門房趕緊開啟夜裡方便出入的小門，看到一箇中年文士牽著匹馬站在門口。門房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他身上的連帽鬥蓬。白燈籠的光照著他的鬥蓬，褐色的錦被雨水一澆，閃爍著一層珠光。這是去年楊家參加鬥錦賽出的新錦。楊家門房引以為榮，態度也親切了起來：&ldo;郎君如果是來弔唁，請明早再來吧。如另有事，還請賜下名幃，小人去稟告主人。&rdo;舒燁看了眼白燈籠上墨汁淋漓的楊字，黯然說道：&ldo;在下姓舒。與大老爺乃是故友。接到益州來信報喪，匆忙動身，以至於深夜方到。城中宵禁，不方便尋找客棧。思友心急，故而直接來了楊府。&rdo;他說著將鬥蓬的帽子推落，露出臉來。他的肌膚黝黑，瓜子臉，頜下留著飄逸的鬍鬚，一雙小眼睛精光四射，讓打量他的門房心頭一突，不敢再看：&ldo;舒爺請稍侯。小人前去稟告。&rdo;門房叫了小廝去牽舒燁的馬。舒燁取了包袱，長劍拿著，跟在門房身後進了大門旁的倒座坐了。他也不客氣，直接對門房說道：&ldo;趕了一天路，水米未盡，請小哥去取些吃食來。不拘什麼，能充飢便成。&rdo;他還真不客氣。門房應了，叫了個小廝侍侯著。自己親自去給管家送信。李管家管著外院，從昨晚到今天就沒闔過眼，又不敢放鬆睡過去。他剛查完夜，正合衣下，就聽到門房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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