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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依。”鳳姐道:“素日我看他還好。誰沒一個錯, 只這一次。二次犯下,二罪俱罰。但不知傳遞是誰。”惜春道:“若說傳遞,再無別個, 必是後門上的張媽。他常肯和這些丫頭們鬼鬼祟祟的,這些丫頭們也都肯照顧他。”鳳姐聽說,便命人記下,將東西且交給周瑞家的暫拿著,等明日對明再議。於是別了惜春, 方往迎春房內來。迎春已經睡著了,丫鬟們也才要睡,眾人叩門半日才開。鳳姐吩咐:“不必驚動小姐。”遂往丫鬟們房裡來。因司棋是王善保的外孫女兒,鳳姐倒要看看王家的可藏私不藏,遂留神看他搜檢。先從別人箱子搜起,皆無別物。及到了司棋箱子中搜了一回,王善保家的說:“也沒有什麼東西。”才要蓋箱時,周瑞家的道:“且住,這是什麼?”說著,便伸手掣出一雙男子的錦帶襪並一雙緞鞋來。又有一個小包袱,開啟看時,裡面有一個同心如意並一個字帖兒。一總遞與鳳姐。鳳姐因當家理事,每每看開帖並帳目, 也頗識得幾個字了。便看那帖子是大紅雙喜箋帖,上面寫道:“上月你來家後, 父母已覺察你我之意。但姑娘未出閣,尚不能完你我之心願。若園內可以相見,你可託張媽給一資訊。 若得在園內一見,倒比來家得說話。千萬,千萬。再所賜香袋二個,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略表我心。千萬收好。表弟潘又安拜具。”鳳姐看罷,不怒而反樂。 別人並不識字。王家的素日並不知道他姑表姐弟有這一節風流故事,見了這鞋襪,心內已是有些毛病,又見有一紅帖,鳳姐又看著笑,他便說道:“必是他們胡寫的帳目, 不成個字,所以奶奶見笑。”鳳姐笑道:“正是這個帳竟算不過來。你是司棋的老孃,他的表弟也該姓王,怎麼又姓潘呢?”王善保家的見問的奇怪,只得勉強告道:“司棋的姑媽給了潘家,所以他姑表兄弟姓潘。上次逃走了的潘又安就是他表弟。”鳳姐笑道:“這就是了。”因道:“我念給你聽聽。”說著從頭唸了一遍,大家都唬了一跳。這王家的一心只要拿人的錯兒, 不想反拿住了他外孫女兒,又氣又臊。周瑞家的四人又都問著他:“你老可聽見了?明明白白,再沒的話說了。如今據你老人家,該怎麼樣?”這王家的只恨沒地縫兒鑽進去。 鳳姐只瞅著他嘻嘻的笑,向周瑞家的笑道:“這倒也好。不用你們作老孃的操一點兒心,他鴉雀不聞的給你們弄了一個好女婿來,大家倒省心。”周瑞家的也笑著湊趣兒。 王家的氣無處洩,便自己回手打著自己的臉,罵道:“老不死的娼婦,怎麼造下孽了!說嘴打嘴,現世現報在人眼裡。”眾人見這般,俱笑個不住,又半勸半諷的。 鳳姐見司棋低頭不語,也並無畏懼慚愧之意,倒覺可異。料此時夜深,且不必盤問,只怕他夜間自愧去尋拙志,遂喚兩個婆子監守起他來。帶了人,拿了贓證回來,且自安歇,等待明日料理。誰知到夜裡又連起來幾次,下面淋血不止。至次日,便覺身體十分軟弱, 起來發暈,遂撐不住。請太醫來,診脈畢,遂立藥案雲:“看得少奶奶繫心氣不足,虛火乘脾,皆由憂勞所傷,以致嗜臥好眠,胃虛土弱,不思飲食。今聊用昇陽養榮之劑。”寫畢,遂開了幾樣藥名,不過是人參,當歸,黃芪等類之劑。一時退去,有老嬤嬤們拿了方子回過王夫人,不免又添一番愁悶,遂將司棋等事暫未理。
可巧這日尤氏來看鳳姐,坐了一回,到園中去又看過李紈。才要望候眾姐妹們去,忽見惜春遣人來請, 尤氏遂到了他房中來。惜春便將昨晚之事細細告訴與尤氏,又命將入畫的東西一概要來與尤氏過目。尤氏道:“實是你哥哥賞他哥哥的,只不該私自傳送,如今官鹽竟成了私鹽了。”因罵入畫“糊塗脂油蒙了心的。”惜春道:“你們管教不嚴, 反罵丫頭。這些姐妹,獨我的丫頭這樣沒臉,我如何去見人。昨兒我立逼著鳳姐姐帶了他去,他只不肯。我想,他原是那邊的人,鳳姐姐不帶他去,也原有理。我今日正要送過去, 嫂子來的恰好,快帶了他去。或打,或殺,或賣,我一概不管。”入畫聽說,又跪下哭求, 說:“再不敢了。只求姑娘看從小兒的情常,好歹生死在一處罷。”尤氏和奶孃等人也都十分分解, 說他“不過一時糊塗了,下次再不敢的。他從小兒伏侍你一場,到底留著他為是。”誰知惜春雖然年幼,卻天生成一種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獨僻性,任人怎說,他只以為丟了他的體面,咬定牙斷乎不肯。更又說的好:“不但不要入畫,如今我也大了,連我也不便往你們那邊去了。況且近日我每每風聞得有人背地裡議論什麼多少不堪的閒話,我若再去,連我也編派上了。”尤氏道:“誰議論什麼?又有什麼可議論的!姑娘是誰, 我們是誰。姑娘既聽見人議論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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