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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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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爾!馬克爾!尤拉!‘市人在樓下喊他們。馬克爾用力一推,排除了這個障礙,搬著幾個花圈順樓梯跑了下去。

“神聖的主啊,堅強、永恆的上帝……”輕輕的祝禱聲在街上回蕩,經久不息,彷彿有誰用輕軟的鴕鳥毛在空中拂過,所有的東西都在搖擺,包括那些花圈和迎面走來的人,佩戴著纓飾的馬頭,教士手中用小鏈子提著的香爐,還有腳下白雪皚皚的大地。

“尤拉!我的老天爺,到底找著了。快醒醒吧。”舒拉·施萊辛格終於找到他,搖著他的肩膀喊道。“你怎麼啦?起靈了。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那還用說。”

安魂祈禱結束了。乞丐們冷得直跺腳,緊緊地擠在兩邊。靈車、運花圈的車和克呂格爾家的輕便馬車都緩緩地向前移動。哭得淚人兒似的舒拉·施萊辛格走出教堂,用手撩開被淚水沾溼的面紗,用目光向那一排馬車伕搜尋。一看到殯儀館的那幾個抬靈柩的,她便點頭示意讓他們過來,接著就和他們一起走進教堂。從教堂裡擁出越來越多的人。

“這回可輪到安娜·伊萬諾夫娜了。命運面前不能不低頭,這個可憐人,終究走上了沒有回頭的路。”

“可不是,總算蹦跳到頭了,這個可傳人。如今算是去安歇了,這個不安生的女人。”

“您坐馬車還是步行?”

“腳都站麻木了,稍微走一走再坐車。”

“看見了沒有,富夫科夫那副難過的樣子?兩眼~直盯著死者,鼻涕眼淚流成了河。旁邊可就是她丈夫。”

“他一直盯了她一輩子。”

往城市另一端的墓地走去的路上,不時可以聽到這類的對話。這是嚴寒過後氣溫略有回升的一天。這一天充滿了凝滯的沉重氣氛,又像是嚴寒稍減、生機消逝的一天,也彷彿大自然專為喪葬安排的日子。已經弄髒的積雪彷彿透過排在地上的黑紗露出的一點白色。

這兒就是瑪麗亞·尼古拉耶夫娜安息著的那片令人難忘的墓地。這些年,尤拉一直還沒給母親上過墳。“媽媽。”他從遠處望著那個地方,幾乎用當年的嘴唇輕聲喊了出來。

人們莊重地、甚至是做作地沿著幾條掃得乾乾淨淨的小路分散開,但是轉彎抹角的地方很不適合他們那種送葬的勻整腳步。亞歷山大·亞歷山德羅維奇挽著東尼姬的手臂走著。克呂格爾一家跟在後面。東尼娜穿著喪服,喪服非常合身。

在兄長列隆起的十字架的頂部和修道院的紫紅色院牆的牆頭,像黴跡一樣蓬鬆散亂地掛著霜須。修道院最深處的院落的一角,牆和牆之間掛了繩子,上面晾著洗好的衣服:袖口繡了一道道花邊的襯衣,杏黃色的桑布和歪七扭八沒有扯平的床單。尤拉注意朝那邊看,終於明白這個修道院就是當年暴風雪肆虐的地點,不過被新蓋的房屋改變了模樣。

尤拉單獨走著,步子一快就超過了別人,有時要停下來等一等。死亡使慢慢跟在後面的這一群人感到空虛,作為對此的回答,他不可遏止地、像形成漩渦的激流一定要越轉越深一樣,渴望著幻想和思考的機會,要在眾多的方面付出辛勞,要創造出美好的事物。如今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看到,藝術總是被兩種東西佔據著:一方面堅持不懈地探索死亡,另一方面始終如一地以此創造生命。真正偉大的藝術是約翰啟示錄,能作為它的續貂之筆的,也是真正偉大的藝術。

尤拉滿懷熱望預先體會到一種樂趣,那就是在一兩天之內完全從家庭和大學裡消失,把此時此刻生活賦予他的無意間的感受寫成追憶安娜·伊萬諾夫娜的詩句,其中應該包括:死者的兩三處最好、最有特色的性格,身穿喪服的東尼婭的形象,從墓地回來路上的幾點見聞,從前風雪怒號和他小時候哭泣的地方現在已經成為曬衣服的地方了。

第二章 不可免的事已臻成熟

拉拉半清醒半昏迷地躺在費利察塔·謝苗諾夫娜臥室裡的床上。斯文季茨基夫婦、德羅科夫醫生和僕人在她周圍低聲談話。

斯文季茨基家這幢空蕩蕩的房子沉浸在一片寂靜、昏暗之中,只有在門對門的兩排房間當中的一個小客室裡,牆上掛著的一盞昏黃的燈照亮了過道的前前後後。

在這個地方,維克托·伊波利托維奇不像在別人家裡做客,倒像在自己家裡一樣,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來走去。有時他朝臥室裡看一眼,想知道那邊的情況究竟怎麼樣,然後又走到房間的另一頭,經過那棵綴滿了串珠的楓樹,徑直來到餐室。餐桌上擺滿了沒有動過的菜餚,每當窗外街上有馬車經過或是~只小老鼠從盤盞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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