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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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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歡匝劍坷閒幀���

那個可愛的石頭,總還是在媽媽的眼睛底下埋葬的,可鐵柱呢?老林嫂的第二個小子,卻是於而龍親手埋在朝鮮定州南面,緊靠西海岸的一座山丘上,那是一個多麼勇敢的騎兵,一直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息。是他,小柱子和通訊員長生,一九四八年初用擔架抬著游擊隊長離開石湖的,而今天,他回到石湖來了,可兩個抬擔架的年輕孩子呢?

當時,於而龍想,把小柱子埋在海邊,那山頭正朝著祖國的方向,海和海總是相連通著的,母親懷念孩子的哀思和淚水,也許會順著塘河流進大海,隨波逐浪,飄泊到埋有兒子骨殖的異國他鄉的土地上來吧?

三十年前,老林嫂親自把鐵柱交給於而龍:“二龍,把柱子帶走,當你的孩子一樣,全託付給你啦……”一個做媽媽的嘴裡說出這樣的話,那該是多深的信賴,因為她拿出來的,不是別的什麼,而是一顆母親的心啊!

他無法想象一九五一年,當她收到那封報告不幸訊息的信件,該是怎樣度過那最悲痛的時刻?他把鐵柱得到的軍功章和部隊的獎狀,寄給了江海,就是現在主持地委工作的濱海支隊長。請他在無論怎樣忙的情況下,也要抽空去石湖柳墩一趟,看在老戰友的分上,去看望一下失去兒子的母親,為她分擔一場可怕的災難。

然而,軍功章也好,獎狀也好,能彌補母親心頭的巨大傷痛麼?

再說,江海究竟去了沒有?也不曾再過問,就以為了卻一樁心事,自己的靈魂也平安了。

當然,戎馬倥傯,遠離祖國,總還可以找到聊以塞責的理由,但這並不是老林嫂的最後一次打擊。緊接著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五二年,老林哥,那位給他管了多年柴米油鹽的老戰友,一位再好不過的當家人,在湘西剿匪鬥爭中壯烈犧牲。他是掩護工作隊衝出重圍,而落到土匪手裡的。那些匪徒殘酷地折磨他,要他交出銀洋、鹽巴和糧食,因為他是後勤部長。最後,一無所獲的土匪像一群十惡不赦的野獸,殺害了這位忠貞的戰友,而且那幫匪類,像殺人生番似的,支解了他的屍體,給煮吃了,只留下一頂破舊的軍帽,一頂從石湖戴出去的軍帽。

一個接一個的噩耗,像沒頂的巨浪,向老林嫂壓來,她該是以多麼巨大的力量,才能剋制住自己不至於發瘋,即使一團鋼鐵,也會在苦痛的烈焰中熔化的。可是在她最需要人支援的那些年代裡,於而龍問著自己:“我又在哪?”

哦,那時他正在王爺墳的石人石馬中間,籌建一座巨大的工廠,忙得不可開交,一封撫慰的信都不曾讓於蓮給她帶去。

不錯,曾經接她來住了幾天,然而她不習慣都市生活,尤其不習慣謝若萍的公筷制,吃口菜,要換兩回筷子,衛生倒是有了,隔膜也隨之產生。不久,她想念她的石湖,回去了。於而龍埋怨自己的妻子,可並不責怪自己,他總是能夠自我寬解:“我忙啊!”難道他不瞭解麼,無論回來得多晚,十點,十一點,她都在葡萄架下等著;毫無疑義,如果他忙得在王爺墳回不來,她肯定終夜在守候的,像過去打游擊那陣一樣。她多麼盼望和他談談啊,隨便談一談過去的事,現在的事。她並非是尋求安慰和支援才來的,也不是因為付出了代價,而要得到什麼報酬。不,她只是把於而龍看做親人,想和他訴一訴做母親的衷情,然而那些繁文縟節把她苦了,挾筷子菜吃都那麼費事,更不要提那花花綠綠的熱帶魚,真是比祖宗還難侍候。她弄不懂養那勞什子有什麼用?然而於而龍有工夫欣賞那些魚,卻沒有時間聽一個接連死了兒子和丈夫的,想吐一吐心頭委屈的候補游擊隊員的呼聲,唉,她怎麼能不想念石湖呢?

但她,卻在於而龍被誣陷得連狗屎都不如的時候,竟在縣大堂上,扭住縣委書記,捱著文攻武衛的棍子,要他講公道話。甚至在風霜淒厲的北方之夜,守在接待站裡坐以待明,要為過去的游擊隊長辯誣……

那棵失蹤了的銀杏樹,無論如何也望不見了,但是,映入於而龍眼簾的,卻是那個把一切都奉獻給革命,連心都不吝惜掏出來的老林嫂的形象。她同他記憶裡的那棵銀杏樹一樣,高大壯偉,巍巍挺立,舢板已經劃得夠遠的了,柳墩快淡得看不見了,但是,他覺得,老林嫂肯定還在垂柳下站立眺望。

——老林嫂,老林嫂,你完全有權責備我的呀!但是昨晚上,你卻半個字沒提到自己,只是一個勁地關切著我,關切著我的家庭:“這些年可把你們苦了,不知為你們掉過多少眼淚,香也燒了不少,明知沒用,可也偷偷地燒,還能指望誰呢?託天保佑你們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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