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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叫“結綠”。韓太太和天星夫婦覺得這兩個名字都怪好聽的,並無異議,但他們卻不知道“青萍”為古劍名,“結綠”為古五名,更不知道韓子奇以此命名後代、將寶劍與美玉並提是何用意。誰知道呢?連他自己也未必能解釋清楚,劍啊,哈哈愛兮愛乎愛乎!
1963年6月,在寂寞中默默地執教的楚雁潮被提升為講師。因為嚴教授已去世半年,“後繼乏人”,只好如此了;因為楚雁潮的教學質量經過反覆考查,也無可挑剔;因為楚雁潮已經沒有了任何“干擾”,也就沒有了任何“議論”;還因為他那永遠也“說不清”的家庭歷史,也沒有更高明的人可以說清……
1965年7月,楚雁潮的十五名學生畢業了。
在告別楚老師的時候,鄭曉京的心情難以名狀。自從毛主席在對文藝界的批示中嚴厲譴責了文聯各協會十五年來基本上不執行黨的政策,“最近幾年,竟然跌到了修正主義的邊緣”,藝術名流們惶惶然。鄭曉京的母親也是導演過“洋人”、“死人”戲的,捲進了“裴多菲俱樂部”,受到了政治批判。鄭曉京沉默了。
在奔赴工作崗位之前,鄭曉京和羅秀竹來到新月的墳前,向亡友辭行。從今以後,就天各一方了。
她們默默地望著那荒涼的土墳。
“新月,我們走了!以後有機會到北京,再來看你……”羅秀竹泣不成聲,拉拉鄭曉京的衣袖,“你也跟她說句話吧!”
鄭曉京沉默良久,才喃喃地說:“誰造出東西來比泥水匠、船匠或是木匠更堅固?掘墓的人!因為他造的房子可以一直住到世界末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羅秀竹茫然地問她。
她淡淡地回答:“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你忘了嗎?這是《哈姆雷特》裡的臺詞。”
她們不知在墳前痛哭了多久,捧起和著淚水的黃土,添到墳上。然後,她們來到“博雅”宅,交還新月的遺物。她們要離開二十七齋了,無法再儲存了。
見到這兩個和女兒同齡的姑娘,見到女兒當年入學時的行囊,韓子奇昏厥過去!
從此,他一病不起……
1966年8月,一場毀滅性的災難突然降臨了“博雅”宅!
這場災難也許根本無法避免,也許只是因為被人們淡忘了的二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當年,一隻三克拉的藍寶石戒指斷送了整個奇珍齋。
被韓太太辭退的賬房先生老侯,窮困潦倒。這時,韓家的仇敵蒲綬昌向他伸出了手,重金禮聘,請他出山,蒲綬昌深知他是個理財能手。老侯迫於生計,懷著對海外未歸的韓子奇深深的歉疚,出任匯遠齋賬房。
某日,警察局的一名和匯遠齋常來往的巡警又來喝茶、閒聊,老侯在無意中突然發現巡警的手上帶著一隻藍寶石戒指!
他心裡一動,裝做不太在意地問:“您這戒指兒……是哪兒買的?”
“你給看看成色,”巡警微笑著脫下戒指,炫耀地遞給他,“這不是買的,是相好的送的……”他並不諱言自己的隱私,他和某老闆的第三個姨太太“相好”幾乎已是公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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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接過戒指,仔細一看,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正是那一隻不翼而飛的三克拉藍寶石戒指,他太熟悉了,決不會認錯!那麼,怎麼會到了巡警的“相好的”手中呢?他苦苦地思索……哦,是了,奇珍齋發現失竊的前一天,陪韓太太到店裡打麻將的,其中就有那個女人!
一切都清楚了!他抑制住怦怦的心跳,對巡警佯稱“留下好好兒看看”。等巡警走後,他拿著這隻戒指直奔“博雅”宅!
“主啊!我可洗清了,洗清了!……”他在韓太太的面前,大叫一聲,噴出一攤鮮血,昏倒在地上!
韓太太沒有收下這隻戒指,又奉還了巡警,她怎麼敢惹警察局的人?她向侯嫂退還了當初的賠款,痛哭流涕,說了無數好話。但她不可能把老侯再請回來,奇珍齋已經沒有了。老侯洗清了不白之冤,卻沒有贖回性命,三天之後就與世長辭了,撇下了寡婦孤兒!……
二十多年過去了,但並不是過去了的就可以忘卻。老侯的孩子都長大了,虎子豹女四、五個,清一色兒的工人階級。他們沒有忘記苦難的家史,沒有忘記慘死的父親。在“盪滌一切汙泥濁水”的歲月,他們想起了過去。父親是被資本家逼死的,他們拿店員不當人!韓家是資本家嗎?當然是!公私合營那會兒,北京玉器行裡但凡有點家底兒的,不劃個資本家也是小業主,其中最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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