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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林徽因和梁宗岱又爭論起來了。
起因是為了梁宗岱剛剛朗誦過的一首由他翻譯的瓦雷裡的詩——《水仙辭》。
林徽因語言的鋒芒總是那麼尖銳,一點也不顧及梁大詩人的面子:“宗岱,你別得意,你的老瓦這首詩我真不想恭維。‘哥啊,慘淡的白蓮,我愁思著美豔,/把我赤裸裸地浸在你溶溶的清泉。/而向著你,女神,女神,水的女神啊,/我來這百靜中呈獻我無端的淚點。’這首詩的起句不錯,但以後意象就全部散亂了,好像一串珠子給粗暴地扯斷了線。我想起法國作家戈蒂耶的《莫班小姐》序言裡的一段話——誰見過在哪桌宴席上會把一頭母豬同12頭小豬崽子統統放在一盤菜裡呢?有誰吃過海鱔、七鰓鰻炒人肉雜燴?你們真的相信布里亞——薩瓦蘭使阿波西斯的技術變得更完美了嗎?胖子維特尤斯是在什維食品店裡用野雞、鳳凰的腦、紅鸛的舌頭和鳥的肝填滿他那著名的‘米納夫盾’的嗎?”
梁宗岱從沙發上站起來,他額角的青筋鼓漲著。才高氣盛的梁宗岱,現在擔任著北大法文系主任兼教授,在留學法國期間,詩人瓦雷裡是他的老師,梁宗岱曾在課堂上親耳聆聽過瓦雷裡講授《水仙辭》,這也是他最喜歡的一首詩。梁宗岱高聲說:“我覺得林小姐對這首詩是一種誤讀,作為後期象徵主義的主要代表,瓦雷裡的詩,是人類情緒的一種方程式,這首《水仙辭》是渾然一體的通體象徵,它離生命的本質最近,我想你沒有讀懂這樣的句子:”這就是我水中的月與露的身,順從著我兩重心願的娟娟倩形!
/我搖曳的銀臂的姿勢是何等澄清!/黃金裡我遲緩的手已倦了邀請;‘瓦雷裡的作品,忽視外在的實際,注重表現內心的真實,賦予抽象觀念以有聲有色的物質形式,我想林小姐恰恰是忽視了這點。“
“恰恰是你錯了。”林徽因也提高了聲音,“我們所爭論的不是後期象徵主義的藝術特點,而是這一首詩,一千個讀者,可以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覺得,道義的一些格言,真理的一些教訓,都不可被介紹到詩裡,因為他們可以用不同的方法,服務於作品的一般目的。但是,真正的詩人,要經常設法沖淡它們,使它們服從於詩的氣氛和詩的真正要素——美。”
梁宗岱那顴骨很高的臉上泛著光澤,他的一雙大手不停地搓著:“林小姐,你應該注意到,詩人在作品中所注重的,是感性與理性、變化與永恆、肉體與靈魂、生存與死亡衝突的哲理,這才是美的真諦。我認為美,不應該是唯美,一個詩人,他感受到思想,就像立刻聞到一朵玫瑰花的芬芳一樣。”
林徽因也站起來:“我想提醒梁詩人,詩歌是訴諸靈魂的,而靈魂既可以是肉體的囚徒,也可以是心靈的囚徒。一個人當然不可以有偏見,一位偉大的法國人,在一百年以前就指出過,一個人的偏愛,完全是他自己的事,而一旦有所偏見,就不再是公正的了。”
大家興致勃勃地聽著他們爭論。
第一次參加這個沙龍活動的蕭乾對沈從文說:“他們吵得這麼熱鬧,臉紅脖子粗的,你怎麼不勸勸。”
沈從文擺擺手:“在這兒吵,很正常,你不要管他,讓他們盡興地吵,越熱鬧越好。”
林徽因坐下去,平靜地說:“每個詩人都可以從日出日落受到啟發,那是心靈的一種顫動。梁詩人說過,‘詩人要到自然中去,到愛人的懷抱裡去,到你自己的靈魂裡去,如果你覺得有三頭六臂,就一起去。’只是別去鑽‘象徵’的牛角尖兒。”
梁宗岱哈哈大笑。
大家也一起笑起來。林徽因笑得最響。
那波浪,洗亮了室內一雙雙星子般灼耀的眼睛。
三晉大地的回聲
下了從北平開往大同的火車,林徽因等幾個人愣住了。這就是遼、金兩代的陪都西京嗎?
從火車站廣場上望出去,沒有幾座像樣的樓房,大都是些窯洞式的平房,滿目敗舍殘牆,像是隨意丟棄在那裡的一堆破舊衣服。大街上沒有一棵樹,塵土打著旋東衝西撞。
車站廣場上聚集著許多駝幫,這是林徽因第一次看到大群大群的駱駝,成百上千的駱駝,雙峰的和單峰的,赭色的和白色的,一隊隊湧進來,一隊隊開過去。天很低,駱駝高大傲岸,頸下碩大的鐵鈴,蒼涼、悲壯地響在九月的斜陽裡。這大群的駱駝總是讓人想起遠古與深邃,想起大漠孤煙與長河落日,這情景,彷彿是從遙遠年代飄來的古歌。
林徽因迷住了,怔怔地站在那裡。
梁思成、劉敦楨和莫宗江卻讓強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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