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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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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七天,沒救過來,犧牲了。我當時也疼得受不了啦,渾身就像下燙油

鍋一樣疼,也想跟著任春德往池塘裡跳,叫指導員一把拉住了,他用勁過

大,把我手腕上燒爛的皮肉都拽扯掉了。你瞧,這手脖子上的傷疤還在。

當時只覺得嗓子眼著了火,像含著一塊燒紅的烙鐵,不想別的,就是想喝

水,直到現在,我的嗓子一天到晚發乾,沒飯吃忍得往,沒得水可忍不住,

不管走到哪裡都得備好水帶上。

胡德安從挎兜裡拿出一個裝滿茶水的玻璃瓶,擰開蓋,喝一口,接著說:炮毀了,不光我一個人哭,同病房我們班的陳家明也哭了。你想,我們做了那麼大的努力,那麼大的犧牲,不就是為了保護炮嘛。炮沒保得往,就是沒有盡到責任,當時確實傷心得很,飯都吃不下了……

他又喝一口水,小聲說:沈同志,我到北京來是有個問題,也不知當提不當提?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次到北京來住十元錢一天的地下旅店,並不是來看我寫的文章,即便是關於他的文章。

這是一個需要羅嗦老半天方能講清楚的問題。

1973年,胡德安從部隊轉業,被分配到霍丘縣某公司工作,當過保衛幹事,家屬工廠廠長。幾年後,單位宣佈他“退養”。(第一次聽說的一個新名詞。即還未正式辦理退休手續, 但工資已按退休時的75%執行。)129元的基本工資一下變成了100元, 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不久前,從一個戰友那裡聽說,省裡有檔案,凡在部隊上授過榮譽稱號的,可享受離休幹部待遇,工資不減,子女可以頂替接班。還有住房等等優待。這才想起,當年首長們和報紙上,都一個勁地稱自己是“鋼鐵戰士”、“英雄炮手”什麼的。可一查檔案,並無這方面記載,剛巧,這時我的信到了。既然北京還有人惦記著他,便堅定了他跑一趟北京,弄清究竟的決心。

“英雄”有求,責無旁貸,我急忙向有關部門反映。

解放軍總政治部的王幹事非常熱心,當即向軍委檔案館、南京軍區和總參炮兵檔案館查詢,回答:“只有胡德安1958年榮立一等功的記載,而無榮獲榮譽稱號的記載。1957年至1964年,紀律條令曾取消榮譽稱號這一條,1964年才重新恢復,因此,胡德安在此期間獲榮譽稱號是不可能的。那時,立一等功,就是最高的獎勵了。可以推斷,“鋼鐵戰士”是某些報刊上講出來的,並非軍委授予的稱號。

王幹事十萬分遺憾地說:“真對不起,我們只能給您出具您曾立過一等功的證明。”

胡德安答應著:噢,噢,噢。

我的心底捲起一陣冰涼。我知道,這對於胡德安來說,確實是一個天大的問題。一等功(雖然這就是那個時代的最高獎勵),僅意味著他每月的退休金可以增加10%,即十二元九角錢。而他最關心的小兒子就業一事,看來是沒有指望了。若是在十年前,我還不敢說歷史對他不太公平,而今天當我們飛速進入一枚奧運會金牌已價值百萬元、一個著名歌星唱一首歌的出場費已達數萬元、一位十八歲的女時裝模特月收入無論如何不會低於一萬元的時代,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胡德安這百元的月“退養金”和那些絕無任何通融方式的紅標頭檔案。我確實想鼎力幫助他。我確實愛莫能助。

胡德安要回霍丘去了,像他來時一樣,憑他的二等甲級殘廢軍人證,花21元錢,買一張從北京到合肥的硬座半價車票。臨別前,他的那雙僵硬殘缺的手緊緊捧住我的手,說了無數次的“謝謝”,然後轉身去了。

他留給我的紀念品是他幾年前寫的一首文理不很通順的小詩。可惜太長,只能擇而錄之。

手指已畸形/疤痕銅錢厚/傷殘恰似履歷表/刻著往昔歲月稠/……

中東形勢緊/向蔣來宣戰/為救大炮衝火海/燒得全身鬼見愁/發眉連根

拔/右耳被燒皺/手如雞爪皮燒焦/根根筋骨外面露/……/黨和人民恩

如山/永遠一生跟黨走/身體殘,革命意志不能丟/手畸形,貪圖享受不

應有/……這雙手,寄託著黨的希望/繼續革命不回頭/這雙手,負擔著

烈士委託/永做人民老黃牛/……

唉,這個初衷不改痴心依舊的胡德安哪!

6

大文豪雨果說:“人類追求美好境界的本能和傾向,令他經受了種種嚴厲考驗,而向著更成熟更文明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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