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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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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覺得相當不錯,只有凱爾斯達特不以為然。於是,他又開始講故事了。說到當年他第一份管理工作是在俄亥俄州區奇利克提(Chillicothe)一家店的地下折扣部門。有一次他們賣的胸罩罩杯尺寸有問題。他說了幾句就打住,然後問那滿臉疑惑的部長助理一個有關胸罩的問題,然後又繼續說他的故事。

最後,部長助理終於說話了:“凱爾斯達特先生,我想您不瞭解。我說的是概念。”凱爾斯達特有點生氣地說:“我也是啊。”然後又開始喋喋不休。10分鐘後,委員會所有的成員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凱爾斯達特之所以反對這個計劃,就是因為其中太過複雜、太多假設,一大堆“假使”、“但是”,以及“當……的時候”。(哎,可惜部長助理不瞭解這一點,麥克納馬拉也一樣執迷不悟,因此造成了國防採購史上一次代價不菲的錯誤,也就是洛克希德〔Lockheed〕巨無霸空中運輸機採購案。)我們走出會議室時,另一個委員、一家著名工學院的教務長帶著仰慕的語氣對凱爾斯達特說:“你的表現真是太令人激賞了。不過,你為什麼提40年前那個有關罩杯尺寸的往事呢?”凱爾斯達特很訝異他這麼問,說道:“不然,我怎麼能看出問題來呢?”

50年,或者更早以前,是亨利伯伯和凱爾斯達特的天下,之後換亨利伯伯的兒子艾爾文那樣的人獨領風騷,進入系統、原則和抽象概念的時代。我想,過度強調感覺是不對的,必須再加上一點概念性的原則,加以平衡。我還記得在倫敦的那幾年,初次接觸那時新興的符號邏輯學,真有一種解放的感覺。(後來,我自己也開過幾次這門課)符號邏輯反對無謂的重複、錯誤的類比,認為不該從單獨事件,比方說軼事,去找通則,並以相當嚴謹的語意為工具。但是,我們還是需要像亨利伯伯和凱爾斯達特那樣的認知;我們已經過度依賴沒有經過試驗的定量分析、傾向對稱而純粹的正統模式、從假設而非從經驗去推論,並且從一個抽象到下一個抽象概念,離具體事物愈來愈遠。我們正慢慢忘卻柏拉圖在西方系統分析和系統思考之初教給我們的,就是對話集中最美麗、動人的兩個篇章——斐多斯(thePhaedrus)和克利多(theKrito):少年斐多斯和風燭殘年的蘇格拉底對話,蘇格拉底就是在那天早晨離開人世的。我們學到,不經邏輯試驗的經驗不是“嚴謹的修辭”,只是“漫談”;而沒有經過經驗試驗的邏輯,不能算是“邏輯”,而是“荒謬”。因此,我們可從凱爾斯達特說的那句話——“不然,我怎麼能看出問題來呢?”又學到一課。

亨利伯伯一直到104高齡才撒手人寰。到他死前的最後一刻,神志依舊相當清明,睿智不減當年,不過身體卻十分羸弱,肺和腎功能都很差,不得不纏綿病榻。就在氣候最惡劣的一天,他居然起身,穿戴整齊準備出門。護士阻止他外出,他說:別管我,反正我隨時都可能死。”一個小時後,他回來了,打個電話給伯恩海姆的總經理好好地訓了他一頓,原因在於對手的絲襪價格比伯恩海姆更低了。掛上電話,他對護士說:“瞧,到我這個年紀還可以做點有用的事吧。”說完,轉身面壁,就過世了。

………

弗裡德伯格的世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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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利物浦接亨利伯伯之後幾個星期,弗裡德伯格先生又把我叫去。他說:“本公司一位相當好的客戶帕爾布(WillemPaarboom)先生計劃從荷蘭搬到英國來。他要看看房子,並請你作陪。他對英國鄉間不熟,我已經告訴他你是這方面的識途老馬。星期天早上8點到他下榻的飯店去接他吧。”

就在那個星期天,我遇見了一個外表最奇特的人,或者我該說,我不確定我看到的是一隻裝扮成人形的大烏鴉,還是一個扮成大烏鴉的人。他非常高,約6.4英尺,異常削瘦,全身是喪服一樣的黑——黑皮鞋、黑襪子、黑西裝、黑領帶,連領帶夾上的珍珠都是黑色的,加上漿得雪白的高領襯衫。他一開口就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巨大的鼻子如鳥喙,嗓音沙啞,也像烏鴉的啼聲。他的荷蘭口音很重,叫人難以理解他的話。我幾乎想聽到他像愛倫坡筆下的大烏鴉啼叫:“啊,不再了(Nevermore)。”

等著我們的一輛8人座的勞斯萊斯,也是黑色的。司機載我們到各處看看中介商推薦的房地產。一整天,我們就這樣越過一棟又一棟令人毛骨悚然的維多利亞時期的建築——每一間都很大、而且陰暗,裡面多城樓、仿都鐸時代的梁,門前停車處都有鐵鑄的小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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