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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來了。&rdo;王東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衝著他打了個招呼，聲音不大，幾乎都被雨聲給掩蓋住了。王語點點頭，開啟車門坐了進去，被他用來擋雨的外套已經溼透了，他往腳下一扔，順手關上了車門。小李搖開車窗，感激地說：&ldo;這位大哥，你也上來吧。&rdo;&ldo;不了，我坐前頭那輛車。&rdo;王東揮揮手，抓著雨衣往前走。車子從他旁邊駛過去，王語透過車窗，看見王東在看他，衝著他笑了笑。這一笑倒是挺好看，硬朗的好看，黝黑的面板卻有很白的牙齒，看著挺穩重帥氣的一個男人。王語心想，部隊裡頭要求嚴格，可能就適合這樣老實正經的男人，不像他，照王父的話講，飄起來沒正形。王語自認為自己長的不賴，他比較隨他媽的長相，面板白，五官都很耐看，個頭又隨他爸，瘦高個兒，怎麼看怎麼是個標準的帥哥，所以從小到大他桃花都沒斷過。何況他又會裝，裝的人五人六的，通身都是官家氣派。王語很注重自身的這種氣派，尤其是到了鄉下的時候，這種氣派，簡直成了他用來擺闊的資本。一個人是不是闊氣，並不僅僅是有沒有錢，錢很多暴發戶都有，可是這種氣派，卻是學不來的。人說三代才能出貴族，這是一個道理。就是他的這種氣派，讓張素芹對他都很客氣，當成了貴客來看待，對王媽媽的怨恨，絲毫沒有轉移到他身上。為什麼呢，因為王語往那一站，那身段那相貌那氣質，活脫脫就是古代老百姓敬慕的王親貴族。如果說王父還是雞窩裡飛出來的金鳳凰，多少帶點菸火氣，可王語可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是真正的高幹子弟。 同車有人說，貴族跟暴發戶最大的區別就是，暴發戶只是有錢，貴族的重點卻不是錢，而是氣度涵養。人家路易十六的王后上斷頭臺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劊子手的腳，趕緊輕聲說對不起，死到臨頭還能維持這樣的禮貌，是歷史上公認的貴族典範。同樣的，身為高幹子弟書香門第出身，王語也很有一套，於是他開啟車窗，對王東說：&ldo;東哥，上來坐吧，跟我客氣了是不是。&rdo; 雨水順著王東的臉往下流，王東又抹了一把臉，這才上了車，他一上來，就裹著一股寒氣進來了，語氣很抱歉，說：&ldo;我身上都溼透了。&rdo;&ldo;沒事，坐。&rdo;王語往旁邊挪了挪，儘量靠到了另外一邊。王東的靴子上都是泥水，全都流到了軟墊上，上身的背心也溼透了，緊貼著胸膛肌肉的輪廓，倒是很健壯，褲子那兒也貼著大長腿，中間很大的一坨。車裡比外頭暖和多了，兩個人個頭都不低，坐在一塊，竟然顯得車裡很擁擠，溫度也上升起來了，溼熱的感覺燻的人很不不舒服。不過這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氣氛。王東自從上了車之後，就一直看著窗外，默默地也不說話。要是兩個人陌生人，一個人捎另一個人一段，彼此客套完不說話也就算了，反正人生旅途當中可能也就這一面之緣。可他們倆，怎麼著也算是親人關係，每年都見面的，這麼不說話，豈不是有點尷尬？王語乾咳了一聲，問說：&ldo;您什麼時候回來的？&rdo;他對王東向來客氣，都是用&ldo;您&rdo;的，這也是有原因的，雖然現在看起來，他們倆年齡也差不了多少，不過這是在成年以後。當初他們第一回見的時候，王語才十六歲，他發育晚，那時候跟個初中生沒什麼兩樣，可王東那時候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人高馬大，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與穩定，王語覺得他跟王東之間有不小的代溝。&ldo;今兒早上剛到，也就比你早半個小時，聽說你困在路上，直接就過來了。&rdo;王東笑了笑，說：&ldo;去年不就跟你說過，不用您您地叫，我聽著挺彆扭的，雖然我比你大不少，可咱們到底是堂兄弟，不用這麼客氣。&rdo;&ldo;習慣了。&rdo;王語笑了笑，繼續問說：&ldo;您……你們部隊請假很容易麼？我有個朋友，也是當兵的，請個假比登天還難，一年也難得回來一趟。&rdo;&ldo;不同部門不同兵種要求也不一樣，我們這前些年比較難，這兩年還好。&rdo;王東說話的時候，眼睛居然不看著他。這一點讓王語心裡頭有點不爽，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說，不然的話會顯得對對方不夠尊重。他這位堂哥顯然不懂得這個道理，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是看他一眼就從他臉上移開，就是扭頭看著窗外。玻璃窗都被雨水打溼了，模糊一片，能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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