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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節不同現在,物質極度貧乏,卻禁止私人牧養,每年春節父親都會從很遠的部隊上託朋友買來剝去皮的大白菜,整齊的碼在窗臺上,惹得鄰居眼紅,巴掌寬的鹽肉用報紙包著放在袋裡做賊一樣偷偷帶回家。
想吃肉?慢慢等著吧!不到逢年過節,公社是不會讓養豬廠屠宰的。
臘月二十一過,鎮上就算真正熱鬧了,王麻子正式提刀上場,大顯手藝,稍有空閒的居民那時都會圍在屠宰廠的院子裡,一齊觀摩這年終壓軸大戲。
拉開圈門,或許是關的太久,失去本性,大多豬都會哼哼唧唧不慌不忙的走出來,賴在牆邊磨著癢不肯動彈,抽上幾棍子,這才知道情況有些不妙,放開四蹄繞著院子一路狂奔,待它跑上幾圈,稍帶喘息,再次經過身邊時,麻子一把拽住耳朵,就勢拉倒,右膝壓住豬頭,左手從後腰掏出打好活套的棕繩,套上四蹄,用力一帶,四蹄朝天,死命的嚎叫,幾個漢子上前幫忙抬上木架,按住,麻子換右手掏出尖刀,刺入豬脖順手往下一拉,隨手拉過鐵盆,血沿著刀柄流出,這時萬萬不可拔出尖刀,不然血水會噴你一個滿臉花。
圍觀的人不知緣由,有些埋怨麻子多事,還不如直接綁上四蹄架上木架來得利索,王麻子充耳不聞,憨厚的笑笑,從不做任何解釋,一次酒後吐了實話,說:那些關僵了的豬,肉死,不好吃,你得讓它活動活動,等血上頭,那才叫一個鮮活可口。
盆裡的豬血也不能糟蹋,趁熱用粗布過濾一下,放進早已準備好的豆腐,加鹽、用力攪拌、揉搓、捏成大團,風乾,放柴火上慢慢熏製,可以做成一種獨特的風味小吃:血豆腐。
這些都是後話,當時的情景做不了這些細功夫,血大多做低價,賣給那些家貧的居民,給孩子打個牙祭。
善後的工作通常是專屬麻子那條黑狗的,早早圍在豬旁,伸出血紅的長舌頭,舔著地上的淤血,因此膘肥體壯,比同窩的兄弟大上半個身子。狗的確是條好狗,整日跟在麻子身邊跑前竄後,也能聽懂人話,讓它做什麼就做什麼,上別的公社屠宰時,忙晚了,摸黑趕路回家真還離不了它。可惜的是,麻子手賤,一次下河炸魚,多喝了幾口苞谷酒,手軟無力,扔出一個用墨水瓶做成的土炸彈,只投出很短的一段距離,落在岸邊淺水裡,黑狗以為又是嬉鬧,一陣猛撲,潛進水,叼出炸彈瓶,回身正想邀功,炸藥響了,半個狗頭飛上了天,血像片霧,夾雜著零星的肉,燦爛無比。
六:
十:
回頭想起來,走過的路程早晚都會變成美好地記憶。
打掃揚塵,祭過灶王爺,農曆臘月二十三小年這一天就算禮數全部盡到,該加快步伐為舊年裡的最後一個節日忙碌起來了。折騰了一年,苦也好、愁也好,皺起來的臉總該找個機會好好抹平粉飾一翻,稍稍放鬆歇口氣,為來年的生活繼續奔波做個轉折。
那年月,吃的東西實在稀少,就算那樣,該買的年貨,慢慢積攢起來,同樣堆滿了旮旯,放寒假的孩子也不再在外面整天瘋玩了,屁顛屁顛地圍著大人轉悠,東摸摸,西瞅瞅,瞅大人一轉身,懵懂的小孩突然變得機靈起來,尋著隱約地香味就能找到大人們藏起來準備過年才能吃的好東西,偷偷摳上兩塊,絕不貪多,也就不會顯形,不然被大人們發覺換了藏處,就沒了每天的好盼頭。一塊迅速地塞進嘴裡,一塊悄悄地裝進口袋,這也算是耍了個小伎倆,先吃到嘴裡,大人們就算發覺了,最多罵上幾句,沒收掉藏起來的東西,口福卻是跑不掉的,預防竹籃打水一場空。然後裝作如無其事地樣子避開大人們的注視,溜上街找同伴炫耀去了。
想起來最有記憶的還是熬糖。頭天就開始和母親一起挑芝麻,先剔除石頭、泥土、草杆等雜物,然後用清水一遍遍的淘洗,水是父親大清早從河邊一桶一桶挑上來了,滿滿的一水缸,清澈的可以數清陶缸裡的暗紋。洗淨的芝麻用簸箕攤開晾曬在矮牆上,遇上有好天氣還算不錯,第二天準能晾乾,碰上陰天就只能控幹水分了,晚上在石炭火上坐上鐵鍋,一鏟一鏟的均勻翻炒,這是我過年時唯一干過的活。其實也不麻煩,要點是時刻注意觀察爐火,翻炒均勻,待聞到香味,輕輕捻起一小撮丟進嘴裡,燙,滿臉怪樣子,待稍涼,牙一咬,油汪汪,滿嘴香,就該起鍋。
炒上一兩鍋芝麻,石炭火就有點灰飛煙滅的狀況了,只好蓋了煤等火重新旺起來,這段時間我正好可以鬆鬆睡意正濃的身體,溜進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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