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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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冬夜寒氣如刀。
挑著沉重的水桶,僅穿破襖的談珠玉瑟瑟發抖著,卻仍舊咬牙一步一步地將水桶自井邊挑回廚房倒滿瓦缸。
僵硬十指佈滿了紅腫淤紫的凍瘡,往往破了也沒能上藥,任由黑血黏在指上,只能在深夜終於得已歇息的時候,顫抖著將手浸入溫水之中,那千刀萬剮般的劇痛每每令她眼前發黑,得使盡力氣才能咬住那哀號的衝動。
生不如死。
可她不能死,也不能逃,因為她還沒打聽到囡囡的下落,她不能逃走。
談珠玉凍得面白唇青,將最後一桶水倒進水缸裡,指頭已經凍得毫無知覺,艱困地扶著水缸,雙腳虛軟她滑落跌坐了下來。
她曲膝緊緊環抱著自己,疲憊得把頭埋在發臭破襖裡,好半天后,才發覺自己哭了。
“囡囡……你到底在哪裡?”
外頭雪花紛紛飄落,觸地無聲,也因為如此,出現在廚房門外,那陣試圖放緩的腳步聲聽在她耳裡,依舊清晰駭人。
她警覺地抬起頭,淚霧未乾的美麗眸子佈滿尖銳刺人的冰冷。
來人怔住,吶吶了半晌才找回聲音,“對不起,我……嚇著你了?”
阿牛哥?!
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她清豔小臉上的嚴峻防備之色依然未減,不發一語地盯著他。
阿牛哥是個憨厚的小夥子,自小就跟著他娘胡嫂子在談家幫工,並且親眼看見自家大小姐從一個美麗天真愛笑的女孩兒,遭逢鉅變,淪落成一名飽受主子和下人欺凌的奴婢,做的是最苦的活兒,吃的是最冷最餿的剩飯。
他實在很難過。
所以他總忍不住暗中找機會幫她的忙,偷偷幫她劈完堆積如小山的木柴,雖說大小姐並不領情,可他也只求自己心裡好過。
談珠玉慢慢地撐著水缸站起來,冷著臉就要出去。
“等、等一下。”他急聲道。
她腳步停頓,眼底戒慎之色更深。
“這個……你留著吃。”他笨手笨腳地從懷裡掏出紙包,飛快地塞給了她,然後怕是她會扔還似的,緊張笨拙地退出廚門外,匆匆奔入夜色裡。
談珠玉低下頭,開啟了那暖暖的、猶殘留著他體溫的桑皮紙包。
裡頭是兩顆雪白包子,泛著暖暖面香味,像一記重拳擊中了她的鼻樑。
又酸又熱又痛的滋味迅速在眼眶鼻端瀰漫擴散開來,該死的淚水灼痛了她的眼睛、她的胸口。
她是談珠玉,徽州富商談三爺的大千金,為什麼她會淪落到需要一個下人偷拿包子給她吃?
鼻頭酸酸的,心口痛痛的,眼眶熱熱的,可是談珠玉還是迫不及待將那兩隻包子塞進嘴裡,狼吞虎嚥;嚼吃的動作沒停頓過,撲簌簌往下掉的淚水也沒停過。
自那日之後,她在園子裡遇見阿牛哥時,已不再滿懷戒慎地繞開路。
但她仍然低著頭快步經過他,不敢抬頭接觸他充滿同情的目光。
可命運沒有因此就稍稍善待她,數日後,她又因小小細故被秋菊用藤條打得遍體鱗傷,幾乎動彈不得。
當天晚上,阿牛哥在她睡的柴房門口放下一小罐跌打損傷膏,什麼話也沒說,眼裡泛著淚光,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才走。
她目送他的背影離去,鼻頭酸楚,好半晌後才彎下腰拾起那罐藥膏。
掩上門,她就著油燈昏暗的微光,咬著牙慢慢褪下襖子,露出了僅著粗布肚兜的雪白肌膚,開始為自己上藥。
就在此時,砰地一聲,門猛然被人推開。
“什麼人?”她迅速攏緊襖子遮胸。
“好妹妹,是我呀。”不請自入的男人涎著臉笑,昏黃幽暗的燈光也掩飾不了那張長年受酒色摧殘得臘黃的面孔。“好哥哥看你來了。”
談珠玉渾身寒毛警覺地豎了起來,指尖顫抖著飛快將襖子穿好,後退。
“大少爺,已、已經很晚了。”她力圖鎮定,“上房的邊門就要落鎖了。”
“小堂妹,真真可憐見的。”他置若罔聞,色迷迷地走近,就要來拉她的手。“聽說你捱打了,來來來,傷在哪兒?讓哥哥幫你揉揉。”
兩年來,她已被種種災厄磨難訓練出了野地動物的求生本能,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落入他手裡!
可是窄陋的柴房根本沒處可躲,也無處可逃,獸性大發的堂兄一下子便抓住了她。
“放開我!你、你要做什麼?”她死命猛踢掙扎,驚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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