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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著阿蘿的手,送到唇邊一吻:“我知道了。”
沒過幾日,風城快馬送來寧王聖旨。寧王得知在臨南大敗陳軍,竟喜得上了朝,加封劉珏為平南王,顧天翔為忠勇一等公,又聽說尋回相府三小姐,就賜車轎迎回相府。與聖旨同來的還有相府家將。
將軍府夜宴,酒後劉珏向送聖旨的欽差問及風城情況,欽差言道:“老王爺叮囑下官帶話平南王,原話是‘再升官封王都是老子的兒子。老子說話兒子就得聽’。”
府內眾將士低頭忍笑,劉珏滿面通紅,心裡明鏡似的透亮,看來只能讓阿蘿一個人先回風城了。她……劉珏有點頭痛。阿蘿對迴風城一直牴觸得很,怎麼和她說呢?
前院大堂款待欽差與隨從們的喧囂傳過一重院落又一重院落,漸漸飄散了。將軍府後院廂房裡亮著紅燭,安靜恬然。七夫人一身青衣,披散了頭髮坐在鏡前。歲月淡淡在她臉上刻出印痕,卻絲毫無損她的美麗。她莞爾一笑,似風中一朵白色山花顫顫巍巍地綻放,凝聚了空山清靈之氣,嬌柔脆弱。七夫人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溫柔取笑道:“瞧你們倆,這是好事情,哭什麼!”
小玉輕輕梳著七夫人的長髮,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扔下梳子大哭起來:“夫人,你怎麼……捨得!”
捨不得也得舍!七夫人輕道:“佛說有舍才有得,我是想著能住在張媽那裡,自在自得,還有個活潑的虎子陪伴,也不寂寞。”並不是要出了家才能禮佛,然而她這三千青絲不剪,李相如何會放過她呢?只要不用再回到相府棠園小小的四方天內,成日對著讓她厭惡的人,舍掉頭髮又有什麼打緊?唯一捨不得的是青蘿,十七年來她從沒離開過自己身邊,以後的路只有她一個人去走了。
七夫人笑得溫柔堅定,十來年的每一天那輕柔的聲音都會在阿蘿耳邊迴響:“三兒,餓了沒……娘教你撫琴,就這個音,輕滑下……”不捨與心痛從她心口掠過,琴絃最後發出的那抹輕音,久久不能消散。只是剪頭髮,小事麼!阿蘿拿過剪子,對自己說,詐死是瞞不過人的,做尼姑是最好的法子。她沉著地摸著七夫人滑細的黑髮,看了又看,一抬手就要剪下。
小玉猛地撲過來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小姐……”
“放手!沒時間了!”阿蘿喝道。既然這是最好的選擇,再猶豫便真是婦人之仁了。相府侍衛家臣隨欽差一起來了臨南城,自己一行三人在臨南露面便已不再是秘密。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回去,不論脫身還是面對事情都方便利落得多。七夫人一回去,永遠都不要再想離開相府。只要李相輕輕一句捨不得七夫人,就算是寧王也不便讓七夫人離府,哪怕是出了相府,她還是頂著右相夫人的名號。只有出家,對外宣稱斷了紅塵念想才是最好的法子。
《蔓蔓青蘿》第十九章(6)
阿蘿硬了心握住一縷頭髮,咔嚓一聲剪下。她愣愣地看手上剪下的頭髮,淚水一下子湧出眼眶:“娘,疼不疼?阿蘿對不住你了。”
從來不知道剪個頭髮會這麼難過,竟似持了把刀去割七夫人的肌膚,阿蘿的手有點抖,在發軟,使不上勁。是難過要剪去這如瀑長髮,還是難過這樣的無奈決定,她不知道。
“傻啊,頭髮哪會有知覺的呢。娘倒是喜歡得很,你儘管剪去便是!”
是啊,只是頭髮而已,如能換得七夫人的自由,又算什麼?只要她安好,自己就能毫無牽掛地去做事了。她閉了閉眼,甩落眼中最後一滴淚,再睜眼,眼神堅如磐石,乾淨利落地剪掉七夫人的長髮,一層又一層,然後用剃刀小心剃盡。
阿蘿展顏一笑:“原來娘沒了頭髮一樣美!叫什麼法號好呢?”
七夫人笑道:“自是忘塵。”
忘塵麼?兩人相視而笑。阿蘿眼神轉過去看著桌子上絹布里的長髮,這麼長的頭髮,做個假髮套戴上一定好看。她目光中笑意湧現,恍若一道陽光射進清靜的廂房 ,“娘,你要好好地養肥一點,等我來接你。”
《蔓蔓青蘿》第二十章(1)
阿蘿靜靜地看院裡的海棠,這花很厚重,開了這麼久,依然紅豔。能耐寒的不僅是梅,那種“零落為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的性子不是她。
安頓好七夫人,她便再無後顧之憂。劉珏在臨南城,自會護她安全。以她對劉珏的瞭解,就算她做出再讓他傷心的事,他也不會難為七夫人。阿蘿禁不住笑了,在這個時空待了十來年,真當自己是古人了!
身上一暖,劉珏已為她披上一件斗篷,瞧見她平靜含笑的臉,眉一挑:“你不擔心迴風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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