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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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友人的盛情，我心裡充滿感動；對於奢華的酒宴，我心裡充滿牴觸與默然。我是個不善於交際應酬的人，在社交場合，我不會致祝酒辭，又滴酒不沾，總覺得自己出現得不合時宜，沉默不語又太煞了風景，破壞了大家的興致，因而我極少出席什麼酒會。我的直爽坦誠，有悖於主人的好意，或許傷害了人家的一番情意。我只能把那份深深的熱誠銘刻在心中。

以往，有朋友描述我出席酒會時的情景，如周敦頤《愛蓮說》中的蓮，一襲藕荷色的古典樣式的立領羊絨衫，神態婉約地把盞一杯白色的太子奶，靜靜地坐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上，大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氣度。雖然褒獎的有幾分過譽或誇張，我往往是一笑而過。但是，心理認可蓮的高潔品質，且成為我修身養性處世為人的目標。

孤傲不群的老兵，之所以能帶著傷痛甘願為我義務導遊，他對如水說這一切也是緣於我的“不妖不媚，素面人生，沒有世俗的珠光寶氣，沒有矯揉造作的情態，卻有著獨特的高貴的氣質。溫婉隨和的性情中透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氣韻，那份純淨的心態的確使人不生一絲雜念。要是換了其他的什麼女士，老子真的不屑一顧，扭頭就走。”當如水說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假思索地非要來看望我時，老兵哈哈大笑，戲謔我身上有一種磁場般的魅力。

關於磁場一說，後來在老兵的另一位朋友那裡得到了驗證，三杯酒下肚，謙謙君子似的某君，迷醉的神態使人忍俊不禁，我和心琴姐也是偷笑著他的智亂神迷手舞足蹈的滑稽相，一向下筆如流的他，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表達對兩位女性的讚賞情致，急得他搖頭、揮手，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話說回來，生活在東北邊遠小城市中的我，收入算是本地區中等偏上者。除了對買書的消費不皺眉頭外，關乎吃穿，我持溫飽不飢、溫暖得體的心態，面對精彩的花花世界，琳琅滿目的品牌，包括餐飲業的菜譜，我卻是茫然無知而又不知所措的。除了參加組織上的大型會議，文學上的重要慶典，我幾乎是置身於庭院深深中，坐井觀天。雖然有幾許冷清落寞，倒也心靜如禪，省卻了世俗上的諸多煩惱與是非。

當我推卻不掉友人的盛情，如約而來，倒是要見識一番世間珍品，尤其是那一道道價格不菲的皇親國戚享用過的佳餚美味，我用敏感的清貧的味蕾細細品嚐。有點魯迅筆下《拿來主義》的味道“看見魚翅，並不就拋在路上以顯其平民化，只要有養料，也和朋友們像蘿蔔白菜一樣的吃掉”。

席間，一位神秘的貴賓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是那種對於生命的敬畏與珍重。老者是一位喉癌患者，剛剛手術不久，在化療和康復中。病期的限食限量，他亟需營養的補給與滋養。為此，友人專門點了幾道流質的湯類——大廚講解著每一種湯餚的配伍與食療功效，及其發明的淵源與一個個精彩絕倫的歷史典故，諸如珍珠白玉翡翠湯之類的傳奇，這就是我們常說的中華養生美食文化！

老者專注地一絲不苟地把那些精緻的瓷罐中的流質，用心地慢慢地一羹匙一羹匙地喝入口中，品咂，玩味，下嚥，體會。彷彿是給自己的生命注入了存活的希望，給自己早日康復提供了物質的抑或是精神上的保障。這一幕景象，深深地震撼著我曾經輕視生命的心靈，我感動於老者對於生命的珍愛，破例地走過去，以茶代酒，向他老人家表達了崇高的敬意與誠摯的祝福！

友人的一個細節舉動，再次震撼了我，他把自己的那份承載著生命之源的湯罐，悄悄地推移到了老者的面前。我震撼於這個粗狂的西北漢子的真摯與豪放，老者回敬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深情厚誼，我不得而知，但是，那種會意的眼神，默默無言的一笑，是從心靈深處走出來的忘我情懷，是經歷人間風雨磨礪的真情見證。真的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此情此景，我不由地想起了那個假借壽命二十年於我的友人。那時，我們還不曾相識，他讀到了一篇我寫的懷念母親的文章，看出了我消極宿命的意識。異鄉漂泊，艱辛謀生，無比悲傷的我，由母親的壽命悲觀地推算自己的壽命不過五十歲而已。

他說：我的家族是個長壽的家族，都活到了九十多歲，我願意把自己壽命的二十年假借給你……

我為這假借之說而感動，繼而是感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哪一個不想萬歲萬歲萬萬歲歲？然而，生命的自然規律不可違！於是，古都，昔日曾是帝王太平盛世的人間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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