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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說:“第一,作為軍人,我要執行命令。第二,在戰爭這個不受法律約束的環境裡,人是很容易變成野獸的。道德是脆弱的,她不能阻止人的*。《三字經》第一句話說,人之初,性本善。其實是錯的,應該是性本惡。這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各國的史書裡屠殺這個詞被大量的使用,那一場社會的變革,王朝的轉換不是建立在皚皚白骨之上。我們只是在作同樣的事情。”
“你混蛋!”我大吼一聲站了起來,一把揪住小林的脖領子,身子已經因為憤怒而抖成一團。
小林此時到時異常的平靜,他望著我認真地說:“這是人的共性,沒有特例。中國人也作同樣的事情,歷史書上寫得很清楚。”
我無話可說,鬆開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我的眼角已經溼潤。我看著當年的同窗與知己,他顯得那麼的執著,讓我不寒而慄。
小林站起身,鄭重地再鞠一躬說:“潤平兄,我真的很高興還能見到你,你是影響我一生的人,對你,我感謝萬分。”
我把臉埋在手掌裡,說:“可是我沒教你殺人。”
小林說:“我作為一個日本軍人,只是在作自己的分內事。”
聽到這裡,我的眼淚潸然而下。
第九十二章 求情
對於戰俘的處理,歷來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全靠上峰的心情決定。緬甸的孫立人將軍處決所有到過中國的日本戰俘,共產黨的部隊又大多優待他們。戰俘的死於活全靠自己的運氣了。對一個連自己的性命都握在別人手裡的人,你還能苛求勝利者給與你什麼呢?
小林秀夫的運氣不好,我從軍部同學的口裡得知,戰區要我們74軍處決這批戰俘,一為了安撫民心,二為了震懾漢奸,三為了提高士氣。總之小林秀夫是死路一條了。雖然他那天的談話給我的打擊太大了,但是作為十幾年的朋友還是想救他一命,後方有戰俘營,哪怕把他送到那裡作苦工也好。
我不會走門路,拉關係。在74軍唯一還算說得上話的就是張靈甫,1940年,他已經再升一級成為了58師副師長。
看著桌上的禮物,張靈甫拖著他那條殘腿在屋子裡來回的踱步,那一輕一重的皮鞋聲震得他住得那座小閣樓的地板“咚咚”作響。我一直低著腦袋,心虛地站在地上,等著張靈甫的回答。
張靈甫看著牆上的地圖背手指著那禮物說:“沒想到,你也跟我來這個。”
我摸摸鼻子說:“師座,是卑職糊塗了,請師座原諒。”
張靈甫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在57師也不容易,畢竟你不是俞中誠的人。整編時我在香港治病,要不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我說:“多謝師座抬愛,卑職心領了。”
張靈甫轉身坐到桌子後邊,示意我也坐下,我站在原地沒動。
張靈甫給我到了一杯水,遞給我說:“你小子!我怎麼對你好,你總是跟我隔著一層,但願這只是為了自保,而不是圓滑。”
我接過水杯說:“卑職自參戰以來一直命懸一線,在官場又是如履薄冰,卑職只想打完仗回家,沒有別的非分之想,還清師座明白。”
張靈甫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說:“我明白。”
我說:“我剛才求師座的事情,還清您考慮一下。”
張靈甫擺弄著手裡的空水杯說:“清遠,我只跟你說一點,他要是個中國人,犯多大的罪,終歸還有講話的餘地。可是他是日本人,還是個去過南京的軍人。你要救他的命,這漢奸的帽子扣下來,你永世不得翻身,誰也幫不了你。你明白嗎?”
我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張靈甫說:“出於朋友情誼,我敬佩你,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我能接受你的理由,恐怕別人接受不了。”
我長處一口氣說:“師座,我知道了。”
張靈甫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說:“你是個聰明人,戰爭時期,個人私情還是暫且放下吧。”
說著張靈甫帶上軍帽一拍我的肩膀說:“走,跟我上街吃完餛飩去。我還沒吃晚飯呢。”
我坐在餛飩攤上,看著面前一大碗餛飩楞楞地發呆,身旁的張靈甫正在細心用勺子攪拌著已經放了很多辣子和胡椒麵的湯汁,不時地用嘴吹著。
張靈甫說:“不用想那麼多,你我是職業軍人,你的朋友也是,他會理解你的。”
我說:“戰爭讓人都變得面目全非了,在燕大時和我一起上學時,他原本是個挺善良的人,可是現在他居然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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