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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然爆炸的一剎那,才偶爾不再覺得孤單,過後,仍是巨大的空空蕩蕩。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蕩蕩?汽車拚命爬上了5000多米的崗巴拉山,幾輛解放牌卡車還在下面困難地移動。山頂最後幾片雲擦著亂石和瑪尼堆往峽谷滑去……
寧願想起這篇文章的開頭,作者的名字卻想不起來,視線茫然地在屋內打轉,印有淺藍色小方格的窗簾濾下黑乎乎的月色,他突然感覺到一種近乎於毀滅的疼痛,胸悶,身子痙孿,腦海裡驀然跳出昨晚那張工筆畫般的女人臉,她現正在做什麼?與別的男人上床嗎?
嘴裡很苦。
寧願起身,從抽屜裡翻出張白紙,用筆在上面勾勒出幾根紙條,折成一隻千紙鶴,開窗,放飛,看它在夜風伸了個懶腰,一飄一蕩,拐入牆壁那邊。牆壁上沒有土花綠蘚,也沒有專治性病的小廣告。小區物業管理搞得不錯。保安坐在崗亭裡面無表情。來來往往的車燈把他的臉點燃,又迅速拋入黑暗。陌生人,便也就是這滾滾紅塵。寧願倒了杯水,一口飲盡,回到書桌邊,開啟電腦,開始在網上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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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非醒來時,夜色已如塊厚重的絨布遮住窗戶。屋子裡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巨大的心跳聲,微涼,很舒服。吳非伸手開燈,這一覺睡得真好,臉上露出笑容,拿起電話撥了串號碼,過了好久,這才有人接起電話,是個慵懶的女人聲。
“誰啊?”
“曼兒,還睡就變豬了。”
“非兒呀。啊,洗個澡,就一直睡到現在。變豬好啊,小豬跑得快,最可愛。女人的天職是在床上等男人,豐滿才行。瘦骨嶙峋的會讓男人做惡夢。這是經驗之談哦。嘻嘻,你還沒吃飯吧?去哪?”
“不要臉,真當自己是塊肉墊子?上天上人間。我在那等你,快點。”吳非啐道,起身到衣櫥邊,開啟,試過幾件,又放下來。穿哪件衣服?
太多選擇反而無所適從。
紅的太豔,綠的太俗,灰的太悶,黃的太亮……
人真是一種稀奇古怪的動物。不,連動物也不夠資格,動物是不穿衣服的。人之所以要穿衣服,是否因為他們心知肚明本身過於醜陋?再漂亮的衣裳也是一件遮羞布。吳非怔怔地望著鏡子,一切秘密都在裡面坦露無遺。優美的線條自肩處滑下,在嵌有葡萄酒色的Ru房上盪出兩條橢圓的弧,往下,越過一馬平川的小腹,在腰間一擰,收緊,讓燈光也為之微微一顫。
好看嗎?
落在男人眼裡,他們會流鼻血的。就算是女人看見,也會因為嫉妒翻起白眼。但在猴子眼裡,還好看嗎?它們會不會說,哎呀呀,那張臉上連根毛都沒有,真是醜死了!?吳非摸摸臉,吃吃地笑,扯出件吊帶裙,套上,腳尖踮起,芭蕾舞裡的小天鵝般,輕盈地轉了個圈,順手盤起髮髻,從梳妝檯邊的電腦桌上拿起根別針插上。別針晶瑩玲瓏。
天上人間並不大,說是餐廳,裝修卻甚有個性,與富麗堂皇無關,門前擺兩根圓形羅馬雕柱,門窗是巴洛克風情的,進門處磨砂玻璃的隔斷上卻是敦煌飛天圖,有點雜燴的意思,偏就生出些許輕柔的東西,隨著淡淡燈光流入人們的心裡。拐進去,人並不多,稀稀疏疏地坐。吳非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要了杯甜酒,好長一會兒,曼兒還沒有來。這個死丫頭想來仍忙著往臉上塗脂抹粉,吳非等得不耐煩時曾打電話去催,說,就算是猴子屁股,這般折騰,怕也要美若天仙。曼兒拿吳非的嘲諷不當回事,笑嘻嘻拖長聲調說,女人是靠臉吃飯的。這話不是沒道理,色衰愛馳一向是女人註定的命,但現在還青春年少就忙不迭往臉上添花花草草,真老了,又咋辦?女人一輩子最關心的地方或許就是這張臉吧。吳非端起酒,啜了口,無聊地左右張望。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正彈著吉它。靠角落的位置有盆棕櫚,光影打上面,跳起,在他身上晃動。男人的歌聲有些蒼涼,很好聽,“南方的河流,去了北方流淌。草原上的風,卻總也吹不來故鄉的香。彎曲並且憂傷,在那些飄滿水的地方,孩子們呼啦啦地響。他們穿著破衣裳,追趕夢想,向上,向上,身體再向上,然後就是天堂……”
心裡隱約地痛。不敢再多想。
吳非掏出張鈔票,示意他過來,遞給他,“會唱康定情歌嗎?”絡腮男人彎腰接過錢,“好咧,謝謝姑娘。〃說來也好笑,在這個城市,男人對陌生女人的稱呼只能是姑娘,沒誰敢張嘴閉嘴小姐了。除非他皮厚欠揍。小姐已經有著某種特定的意義。曼兒還沒有來。鄰桌一對男女交談的聲音卻隨跑馬溜溜的音樂飄入耳朵。聲音雖不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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