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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光慈聞言,怒不可遏,這合歡皮一般是用來助眠的藥物,少食無妨,多食會讓人精神異常,甚至會致癲狂。他大力地朝小益子的胸口踹了一腳,“方公公?哪個方公公?”
小益子面露猶豫,侍衛拿劍柄猛砸了一記他的腦袋,“還不說?想見血了再說?”
他連忙渾身篩糠似地跪了一個響頭,“說!我說!是魏昭儀身邊的方公公!”
杜光慈的眉頭蹙得更深了,魏昭儀?她和楊珥似乎從未有過什麼過節吧?眼裡閃過一陣戾氣,對身後侍衛厲聲道:
“把他壓下去。”侍衛眼疾手快地捂住欲呼救的小益子。杜光慈眸中柔意漸漸,“動靜小些,別驚動了長公主。”
他知道這幾年來楊珥因為朝堂上的事,愈發沉悶,不想再讓任何事增加她的煩心。
剛把小益子的事給處理了,就見殿內有位宮女小跑了出來,說是長公主睡醒了,將他迎了進去。
有些時日未見那令他日夜牽掛之人,步伐不免有些匆忙。甫一進房門,便見楊珥厭怏怏地伏在窗臺邊。
他心中一慌,她的病態顯然是方公公背地裡的勾當所致。隨即又忽然一喜,暗自寬慰著自己,近來她老是以各種理由迴避自己的相見,原來並不是厭煩他,而是真的身體抱恙。
楊珥覷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其實這是自他強硬地將她帶回宮後,二人相處的常態。
他關切的問道:“病了可有就醫?”
“嗯,太醫說並無大礙,多休息一下就好了。”楊珥說話的底氣有些不足,顯然是身體乏累所致。
她瞥了眼窗外種的那棵挺拔的槐樹,這樹是她兩年前回宮所種,整日費心澆灌,原因無他,睹物思人。
每每坐在槐樹下時,便會想著,相隔甚遠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正在槐樹下想她呢。
看林無意那日眼裡壓抑的深情,應該是想過的吧。
自上次痛徹心扉的一吻過後,半月已過,她才真正面對自己內心中一直不願承認的那件事,她愛上了他,徹底的。
一直以為他還年幼,他是彭大哥的弟弟,對他也只會有照拂之情,所有一切,皆是因著對彭家的愧疚才這番的上心。可是半月前那樣近距離的碰觸,她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一直是把他當作男人看的。
他的清雅超脫,讓她惱,他的憤怒無助,讓她痛,他的絕望轉身,更是讓她淚。
哪怕他現在還是瘦弱肌黃,個頭還是與她一般齊,喉結沒有這麼飽滿,她仍深信,她心中的堅冰,只有他一個人可破,永遠地,只他一人。
只是,他現在,怕是此生都不願再沾一滴雄黃酒了吧,猶如厭惡她這般。
每每想到此,她便不免心悸,食慾不振,睡得更是不安穩。她日前曾找過皇兄,向他坦白過林無意的身份。
誰料皇兄竟是一直都知其身份的,更是有意提拔,甚至把希望寄寓到彭家後人的身上,當然,林無意會投靠丞相,是出乎辛帝意料的。
楊珥三番五次向皇兄懇請,放林無意遠離朝堂,皆被他嚴辭拒絕,現在更是對她避而不見,這讓她如何能不憂慮?身子日漸消瘦,以致染上了病痛。
杜光慈面上陰晴不定,暗罵太醫署的那些庸醫,玥兒本來就是因為多食了致眠的合歡皮,還讓她多睡,這病不愈發嚴重才怪。
心裡掙扎許久,卻仍決定將小益子的事掩蓋過去,莫讓她還需惦記安枕之事。
他換上了一個自然的笑容,“我府上最近來了一個南方的廚子,手藝極佳,我將他送到你這來如何?”
她提不起興趣,“何必這麼麻煩你。”
他面上微微一滯,這麼久了,還是沒法習慣她待他這般疏離。一想到今日若不是自己碰巧撞見小益子,後果定是讓他痛心疾首的,他就難以心安!必須安排自己人在她的膳房裡,萬不可再讓她置於危險之地!
他很是熱情,“不麻煩的,據說那廚子的家鄉是江城郡,你不是老說那地的飯菜可口嗎?他燒得一手好菜定能合你心意!”
聽他提到了“江城郡”三個字,楊珥的面上才稍稍有些波瀾,微點頭,算是應下了。
杜光慈高興得揚眉,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這時,門外有位盈盈玉貌的侍女走了進來,衝他得體地一福。
他對她有印象,是自小就跟在楊珥身邊的,好像叫……暮雲。
暮雲唯唯諾諾地行至楊珥身前,恭敬地遞了一副請帖給她。楊珥疑惑地接了過來,展開細看,情不自禁地緊抿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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