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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清早,御醫晨檢完畢,因十八阿哥靜養之院室不許一般宮人出入,我往往自己親手洞開窗戶,掃除一遍,以驅室內一晚積悶鬱蒸藥氣,
我常時用木屑微潤以水,以黏拌塵灰,不使飛揚,這還是住隨園時養成習慣,費力多些,不過倍加潔淨,掃完也不用再拿抹布抹地。
十八阿哥仍要臥床,但精神已好多,又開始作怪。
我有時掃地掃到外面院子裡,只一離開他視線範圍,他就蹬腳“嗚嗚”亂響,哼哼唧唧地非吵到我跑回去看他不可,但看了他,又沒事,他連話都懶的說,只比劃出剪刀手要我笑一個給他看而已。
因他一貫嫌藥苦,不肯老實喝,我一直是叫人熬同樣兩份藥,我和他一人一碗,我先喝光給他看碗底,他才願意喝。
而我第一次在他喝完藥後主動對他比了個剪刀手笑贊他勇敢之後,他就迷上了這個動作,並且是迷到變態的地步,從此我又多一項任務,嗚呼,作繭自縛,唯此也。
十二阿哥一般在午後來看十八阿哥,院中雖然陽光照灼,但另有剪松枝帶葉作棚,他端坐其中,展卷朗朗而讀,時覺香自風來,亦是妙哉。
他跑到這裡來讀書是讀給十八阿哥聽,想必出自康熙授意。
康熙對兒子的教育抓的這麼緊,I服了他,不過由此也可見康熙對十八阿哥的重視,老實說,我覺得這樣真是苛刻了點,到底才是八歲的孩子嘛,不過十八阿哥聽得很投入,我也只好當這些“之乎者也”是背景音樂,不過也虧十二阿哥每日這麼一來,讓我有機會靠在窗下撐手作聽書狀以行瞌睡之實。
而十三阿哥又和十二阿哥不同,他一天到晚不知道在行宮忙什麼,來的時間從來不固定,但抓我偷懶是一抓一個準兒,甚至有一次我在偏室換衣服竟也被他撞見,還好當時才脫了一件,他不道歉不說,居然還怪我沒把門關好,我大人有大量,看他是阿哥就不跟他計較罷咧,等十八阿哥病好了,我遲早攛掇他偷看十三阿哥洗澡才解恨。
眼看十八阿哥病勢趨緩,我這一向勞累過度,又不沾葷腥,不免常有眼黑頭暈現象,這日早上剛起身,就咕咚栽了一跤,嚇得十八阿哥拍床叫人,把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一起驚動。
我磕的不巧,額頭腫了一方,連唇角也被咬破,御醫檢查了一下,好歹沒有腦震盪,給我貼上膏藥完事。
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商議了一下,我原是連日在十八阿哥病室內搭地鋪貼身照顧,現在就暫時搬入後院東廂房休養,仍調回方公公伺候。
我口上不說,其實已經真正撐不住,滿心打算飽飽睡足兩天,將之前熬通宵欠下的帳統統補回來。
誰知我才窩在東廂房過了一夜,十八阿哥那邊又起風波。
小太監是凌晨拍門把我叫醒,我睡眼惺鬆急披衣光腳下床,只聽得“十八阿哥不好了”幾個字,腦子便嗡的一聲炸開來,束結停當奔到正屋,四周點的燈火通明,方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均趴在十八阿哥榻下磕頭高呼“小主子”,十八阿哥曲腿在榻上滾來滾去,一張小臉疼的變了形,有一聲沒一聲地叫:“小瑩子!小瑩子——”
我一個箭步搶上去,抱他在懷裡,先安撫了兩句,忙轉頭問方公公:“御醫呢?怎麼還沒來?”
不料方公公愣了一愣道:“小主子剛才夢中疼醒,一直在叫年醫生,還沒顧得上請其他御醫……”
從上次獵熊事件到“大嘴巴病發”,方公公因為照看十八阿哥“不當”,康熙十一日行圍前當眾給了他重話,要不是他平日服侍十八阿哥有些經驗,十八阿哥一應用度的小意兒上他還能體貼到,只怕當場就拿下押回京城再作論處,很是沒臉了好一陣子,現在竟又小心的過頭,十八阿哥發急症到這樣,只叫我一個有什麼用?
按說方公公是宮裡待了有年的太監,也有品級的,地位在我之上,我素日也敬他面子,如今見他如此不經事,帶頭亂了方寸,不禁又氣又恨,也沒空計較,只點了三個面相伶俐的小太監指揮道:“你,去請御醫,哎,記住頭一個要緊請楊御醫過來!你,你,分別去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那邊通知到,你兩個算好時間,最好把他們請到一起進門,勿要分了前後早晚!”
方公公省悟過來,也要跟了去請御醫。
——他一走,這裡僅留下些小的,萬一十八阿哥再有什麼狀況,等人來了,我一張嘴怎麼說得清?
因叫住他,要他上來幫忙扶住十八阿哥,我則預檢引起十八阿哥急痛的根源。
我診脈不行,但眼睛會看,十八阿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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