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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請君入甕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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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個不冷的冬夜。

風沒那麼凌冽,雪沒那麼殷勤,它們甚至還有些薄情。駱霜晨鐘愛嚴冬裡的朔風和白雪,他更渴望嚴冬裡的朔風和白雪,但是現實卻很讓我失望,能面對的,而且只能面對的就是枯燥;他不只一次的叨唸,這樣無味的冬天之後,將是一個什麼樣的春天,這樣的春天之後,又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四季,他不敢去想像,不敢去思索,更不敢去期待。他只知道,今天是明天的歷史,昨天是今天的歷史。過去的終究會過去,該來的總要會到來。

漫漫長夜,孤燈無語,不知多久了,駱霜晨迷上了舔噬這絲絲菸草的味道,偏愛在苦澀之中求得一個意味悠長的思忖,說是“雙照淚痕幹”,不如說是“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多少些時日了,獨坐一隅,思緒的魂靈總愛在思想的戰場上游弋,那是金戈鐵馬的雄壯,是戰旗獵獵的激昂,是烈酒迴腸的宣洩,是馬革裹屍的豪邁,是午夜離歌的淒涼,是卷衾望月的悲切,是望穿秋水的滄桑。從思想深處的戰場他總是感受到生命的涅盤,久而久之,可以不在意身體的冷暖,可以不在意歲月的無情,可以不在意情感的乾涸,可以不在意眾人的偽善,可以不在意功利的庸俗,可以不在意舊痾的陣痛,可以不在意伊人的冷落,因為在心靈的深處有一個真我,這個真我不奢求憐憫,不銘記舊怨,不在暗夜中痛哭流涕,不在夢囈中喋喋不休,不在苦悶中借酒銷愁。每一次思忖都催生魂靈的洗禮,每一次洗禮都滌盪心頭的塵埃。多少陳年舊事,多少錯綜悲歡,除了被教訓折磨得遍體鱗傷,被經驗忽悠得雲山霧罩,被惡夢摧殘得身心疲憊,被惱恨鼓搗得歇斯底里,還能有什麼呢? ?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當自己不願意追憶往昔的時候,記得忘記;當身心不再想深浴苦海的時候,記得忘記;當結局不可能複製的時候,記得忘記;當現實不得不去面對的時候,記得忘記……

然而,不能忘記的卻是駱霜晨在複雜的環境中,體驗著亂世中的人情冷暖、世事滄桑。

此時正是上午時光,雪霽風輕。

新京城關帝廟戲臺旁邊貼著告示,兩名警察站在兩邊,但見告示是赫然印著兩個人的照片,正是胡木匠和周小天。

告示前圍著一堆人,人們有的翹首看著,有的在與旁人竊竊私語,更有好事者高聲唸叨著:“前日,我署於伊通河畔發現兩具屍體,在寬城警署停措四日,現向全城尋覓苦主,若逾期無人認領,本署自行處理。首都警察廳寬城警署,大滿洲帝國康德元年3月17日。”

有人說:“這兩個人看照片,那是死得很慘啊!”

也有的說:“這年頭,死個人算什麼,就是那個年輕人可惜了點。”

也有的說:“凡事小心啊,不知道得罪哪路神仙,小命就沒了。”

站崗的警察中有一個人說:“請大家相互轉告,有認識這兩人的也可以到警署提供訊息。”

有人偷偷說:“這年頭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趟渾水為上。”

也有的說:“真要是誰認識這二人的家人,也應該告訴一聲,讓逝者入土為安最好。”

這時有一個乾瘦的年輕人從人群中擠出身子來,健步如飛,走到了街口的“騰祥鞋店”,老闆正是清風堂開堂九虎之一,陳人傑,他正在用雞毛撣子在撣鞋櫃上的灰塵,那個年輕進店來,悄悄拿出一塊令牌來,低聲對陳人傑說:“爺,小的是景陽壇黑風哨口的丁勝巖,有事稟告。”

陳人傑一見令牌,就知道是自己人,“怎麼了?有什麼事?”

那個丁勝巖小聲說:“陳爺,我們壇主郭騰龍讓我近日在附近巡哨,讓我打探胡爺的訊息,讓我有情況直接到這裡找您。是這樣,現在關帝廟前警察廳貼了告示,張貼著胡爺和一個叫周小天的年輕人的照片,他們的屍體是在伊通河邊找到的,寬城警署只保留屍體四日,過期自行處置了。”

陳人傑聽了,心中一沉,“好的,你還在附近留意警察的動向,我立刻向總堂報告。”說完,向店裡夥計交代一下,就攔了輛黃包車,向吉長總商會趕去。

話說兩頭。

駱霜晨精神煥發,重新出現在警察廳大樓裡。羅維顯剛剛在會議室裡當著苟村七閱和在家的各科科長、副科長的面前宣佈了民政部關於駱霜晨的任命,那些個科長們除了駱霜晨之外,一水的日本人,從他們那不屑於顧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們並不看好這個警察廳唯一的中國人科長,還另掛著副總警監銜,唯獨那個苟村對駱霜晨很是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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