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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金銀之慮,雀殺之約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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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啟程,喬安真到建寧時,路程已經過了一個月。

高高的門楣上挑著兩個大紅燈籠,遠遠看過去,層層疊疊的灰色翹腳屋簷與白色脊線,壓著彩色琉璃勾邊的華麗觀音兜,如一群鳥張著翅層層疊疊地落在楊家祠堂上,楊家莊就以祠堂為中心,鱗次櫛比往四圍發展著。

祠堂是正面是極盡雕鏤的石刻、磚畫,廳堂則是層層疊澀的木雕、懸魚、走獸、故事畫,抬起頭,八角亭的木刻藻井一眼望不到底。她在祠堂跪下,楊氏先人的畫像與牌位在供奉下如同百年的幽暗森林。在媳婦婆子們懷疑、打量、試探的眼神中,在她聽不懂的嘔啞嘲哳的南音與潮溼的天氣中,彷彿被拋在一片荒島之上。

她曾經無限嚮往,不惜傾軋雲頭堡的親人、與之決裂也要奔赴的地方,卻成了令人尷尬的所在。

雞叫頭遍她就得起身了。

天不亮在廚房耗費一早上,雖不用自己動手,但要站著。換整齊三四層桑綢衣服、釵飾站在冰冷的天井裡問長輩安,伺候長輩梳洗。

跟管家媳婦各房串門子,背下七大姑八大姨在族譜中的位置。中午又要換整整齊齊,魚貫而入,伺候擺飯,洗手、佈菜、漱口,一絲不漏。

下午楊氏族內書院誦讀女則,照顧年老體弱的長輩,煎藥檢視病情。晚上再換六七層華服、珠翠滿頭、囉裡囉嗦走路都不敢大步,擺飯。冗禮繁瑣,一天下來站得腿腫。

更兼靠是三天一小祭、五天一大祭,眾人均立在幽暗潮溼的祠堂裡大半天青煙繚繞、腰痠腿麻。女人們開始忙著殺雞宰鵝,帶著銀鐲子的雙手浸得通紅,不斷地擦洗著餐具、煮著貢品。

內堂雕樑畫棟、鏤金錯彩,紅木傢俱、兩人高的八寶鑲嵌的屏風閃爍發光,鎏金銅爐冉冉冒出紫煙,楊昶的四嬸母黃氏,楊履的妻子,族長夫人,接過茶碗,對喬安真道:“侄媳婦,你是長房長媳,孝順父母,多多生養。為楊氏開枝散葉,方為首功。”

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從婚禮那天,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楊昶了!

女眷、婆子們的竊竊私語在她腦中迴旋,她們都出身名門,嘲笑她的門第,嘲笑她父親經商,嘲笑她花了大價錢才能進門,是個不能生養的“傳奉官”;

嘲笑她帶的嫁妝土,嘲笑她西北的口音,嘲笑她吃不慣精米,嘲笑她不認得海味。

她的精神一天一天地消沉下去。

終於喬老虎在夏初,接到書信一封,說小姐嫁到楊氏之後,老生不出孩子,那邊叫婦科醫生看了多回也不好,漸漸精神有了點問題。

楊履書信言語中透露出責備的意思,意指喬安真本來精神就有問題,是喬家故意隱瞞,不然怎麼給了那麼高的聘禮,一定是做賊心虛。

他威脅喬老虎要再加三倍的嫁妝,否則,“莫如以戈家女替換之”,還不如用戈舒夜把喬安真換回來。

喬老虎恨不得一口吃了楊履,自從沈自丹平定陝甘綠林之後,他們這些土豪富戶不得不交了很多保平安的高額稅,以前這些兼併的土地田莊,他們都是以門派或道佛觀寺的名義私控,是可以不報給官府課稅的。

就說慈恩寺的香油錢,以前一年就能私收好幾萬石糧食!

灰色收入一下子少了很多,而租子卻不許他們漲。

楊履這老王八蛋居然還在這時候漲價!

喬老虎一肚子氣悶沒處發洩,一氣楊履貪財失約,二氣喬安真沒用、肚子不爭氣,三氣沒把戈舒夜斬草除根,還賴在雲頭堡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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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偃接到去往定海接任水師的調令,不敢耽擱,帶領韓春立時收拾行裝便要離去。

臨走前他在馬上猶豫了一下,還是留給戈舒夜一封信,道:“你雖然狐假虎威,一時壓制住了喬家,但我擔憂,沈公公沒有真露面,而我走後,你無人可倚仗。萬一情況有變,你可以到定海來投奔我。”

當時戈舒夜正為自己控制住了局面、還不用嫁給楊昶而沾沾自喜,接了信炫耀地搖搖:“怕什麼,我可是這兒長大的。”韓偃無奈搖搖頭,夾馬和等在車邊的韓春走了。

時光一轉兩個月,沈自丹失勢的訊息終於姍姍來遲地傳來。

此刻戈舒夜才明白韓偃的擔憂:她所倚靠的靠山,只不過是在上層政治博弈中可以被隨便丟棄的,空中的樓閣、鏡花水月。

他身在京城的浸淫,自然比她這個鄉野小地主的女兒要明白的多——看上去煊赫張揚的沈自丹也不過是權力漩渦中身不由己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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