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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雅間內; 曾香姑小心地奉上一杯茶後站在一邊,她自打懂事以來從未如此拘謹過。面前這個女人也不見她如何疾言厲色,偏偏那份氣勢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那夫人淺淺飲了一口茶水後道:“你莫怕; 我只是問你幾件事。你什麼時候搬到城裡來的; 家裡都還有什麼人?你父親祖父的名諱可曾知曉?”
曾香姑疑惑滿腹; 想了一下小心地答了。
卻見這位不知姓名的夫人臉色一下子緩和了下來,眼眸當中也漸漸積了水霧,過得好一會兒才開口言道:“我回過一趟番禺,不想二十多年過去了,那裡早就不見故人了。我還以為此生都無緣再有一個血脈至親,誰想老天還留了一份薄面與我。好孩子,照你所說,你的父親是我沒出五服的一位堂兄,你的祖父與我的父親應該是同枝所出。可伶當初人丁本就不興旺的番禺曾家,這些年只餘了一些破爛老屋在那裡!“
饒是曾香姑平日裡機靈善變,也叫這突然冒出來的至親給駭得目瞪口呆。這位本名叫曾綠蘿的婦人高興得語無倫次,拉了她的手細細問她這些年的生活。當知道她七八歲時父母雙亡被狠心的舅母賣給別人當養女,十四歲起就過上迎來送往的日子,不禁淚滿雙睫連連懊惱。
最後還是傅百善悄悄喚來晚膳,這對新認的兩姑侄才收了眼淚。曾綠蘿細細一想後說道:“那什麼瓦壺巷子你莫回去了,這些年我還有幾分積蓄,給你置辦個小宅子,再請人給你把戶籍挪出來,日後清清白白地做人,以前的事情就忘了吧!
乾淨的上房裡,曾香姑恍若做夢一般坐在桌子一邊,身邊的婢女榛兒喜滋滋地摸著綢緞的鋪陳笑道:“姑娘,這真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門貴親,這下可好了,許媽媽再不敢欺負你了!”
曾香姑微微皺眉,“你沒聽說嗎?那位夫人只是在傅家當個教習的師傅,況且還有二十多未回來。那許媽媽是何許厲害的人吶?是本地的地頭蛇,在這廣州城裡都頗有後臺呢!兩邊要是真對上了,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我們這般貿貿然地不回瓦壺巷子,也不知道下場怎樣,你就知道瞎樂!“
榛兒想起許媽媽的褚般手段,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前年夏天有位姐姐相中了一個書生,把自己歷年的體己銀子全寄存在那裡,兩人約好一起到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結果讓許媽媽帶了幾個人在碼頭上找到了,一頓毒打後那位要逃跑的姐姐就不知道被賣到什麼更不堪的地界去了,再也沒有人見過她,而那些體己銀子全讓許媽媽私吞了。
天漸漸黑了,曾香姑望著院子裡參差的綠樹,咬牙道:“賭一把吧!回去的日子也那般難熬,我曾經聽人說廣州城前任知府老爺是傅家老爺的妻兄,現任知府不看僧面看佛面,說不得會逃得一線生機,總比年老色衰時被許媽媽賣到那般見不得人地界去的好!“
榛兒連連點頭道:“可恨那許媽媽刻薄,你這幾年一心巴結她,一點私房銀子都不敢存下,她也只不過給你一個好臉色罷了。我算看出來了,這天底下她也只是與銀子親香,那白花花的銀子才是她的親兒親女。好姐姐,你可要好好為自己打算打算!”
曾香姑雙眼晦暗難辯,要是那位新任的姑母真的能救自己於水火,就是當一當這個侄女又何妨?
顧嬤嬤聽傅百善細細講了這一日的經歷,一時也驚住了。
仔細想了一會後道:“不對呀,你曾姑姑的原籍是在番禺,你爹爹親自去她的家鄉尋訪過,那裡的里正說他們這一支在十年前就已經陸續斷絕完了。他們曾家的人丁本來就不旺,主支旁支的全部算上也不過一二十人,這些年斷斷續續地或是病逝或是夭亡盡數沒了,很多鄉民都說是他們曾家祖墳的風水不好,妨害了後人。”
傅百善疑惑道:“曾姑姑好象很喜歡那個叫香姑的女子,一回來就到書房找我爹爹去了,說那些戶籍擔保之類的事情她沒有我爹人頭熟。”
顧嬤嬤卻是皺眉道:“若是還有真正子女存在,曾家的田產就還在,那鄉頭裡正也不會讓一個稚齡弱女淪落到煙花之地。這要是讓人知道,鄰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當初那位里正看了曾家的家譜,確認你曾姑姑的身份後,還主動要把十來畝充公的田產劃歸回來,是你曾姑姑自己不肯要的。“
顧嬤嬤想了一會明白了,又搖頭又嘆氣道:“她在宮裡頭孤單了近二十年,這麼多年無兒無女的,乍一碰到個血親也難免失態。無妨,這件事我心裡自有分寸,現在她在興頭上,冷不丁潑她瓢冷水怕是要作下病來,且由她吧!”
傅百善想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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