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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了。半夜上廁所時，高跳跳常常發現睡她上鋪的陳菲娜還在挑燈夜讀。不是一本厚厚的小說，就是心理學方面的書。陳菲娜收到的信也比別人多得多。父母寫什麼信呀，親戚也不會給一個小孩寫信，總是社會上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寫的嘍。陳菲娜除了命令高跳跳做什麼，自己的事可從不跟她多說。

陳菲娜還抽菸。高跳跳沒有看到，斯二強看到過。晚自修時，斯二強有兩次在上廁所時，路過操場，看見陳菲娜靠在籃球架的木杆子上抽菸。男孩子偷偷抽菸沒有什麼奇怪，女孩子抽菸從來沒有看到過。陳菲娜抽菸的姿勢很是奇怪，她絕不是像男孩子抽菸一樣，把煙當作一種享受。她是皺著眉頭吸，幾乎是痛苦的自虐的表情。在她被煙嗆著猛烈咳嗽時，她平時的老練潑辣頓然消失，瞬息之間變成了一個正受傷害的無辜兒童。“嘿，到底是女生啊，哪會抽菸！”斯二強瞥了一眼，在心裡悄悄說。

陳菲娜這個班的班風是這樣的，男生跟女生也說話，但大多是人扎堆的時候，一般來說，單獨的男生對女生，就不大多說了。斯二強見了陳菲娜抽菸當然不會對她說什麼。他也絕不是有什麼都向班主任彙報的孬種。但是第二次再見到陳菲娜在操場上抽菸，就很難說他是不是有意要去關注她的。斯二強裝著很偶然路過的樣子，走近陳菲娜時，還咳嗽幾聲。陳菲娜一回頭看到是他，倒是迅速地把手上的煙扔在了地上，用腳踩了踩，跟斯二強並著肩回到教室去。

“你們男生幹嗎愛抽菸啊？滋味兒不那麼好的啦！”陳菲娜瞧著斯二強，歪著頭大咧咧地說。陳菲娜主動跟斯二強說話，斯二強很高興。“你抽的什麼煙？”他問。“是中華，我爸常抽的，我從家裡拿了一包。”陳菲娜露出少有的天真狀。“那是男人抽的，女士應該抽七星什麼的，日本牌子的。”斯二強微笑著。“是嗎？下次試試。你也抽過煙，模範生？”陳菲娜一下來了勁，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斯二強有些靦腆地低下了頭，很快又抬起了頭說：“男生都抽過煙，在宿舍裡偷偷抽。沒抽過煙，不像男的。我也不覺得煙有什麼好，但有時候需要一個人待著，煙就好像你的朋友一樣，它是沒有聲音的。”斯二強還是第一次跟陳菲娜說那麼多話，說完了忙看她的反應。陳菲娜熱烈地說：“對，就是這樣的！”“抽菸的事，不要跟我爸爸說啊！”“哪會啊！家裡有什麼事，所以你不開心嗎？”陳菲娜笑笑說，“沒有啊！要做這麼多題，心煩哪。”班裡，只有斯二強是知道一點陳菲娜家裡的情況。陳菲娜連著幾星期不回家，陳菲娜父親託斯二強給女兒帶錢去時，斯二強從不揭穿陳菲娜不回家的謊言，其實學校休息日根本沒有活動之類的。在斯二強眼裡，陳菲娜完全是給寵壞了的公主，她有什麼心事？她有什麼脾氣？還不就是要買什麼父母大人沒有給答應唄。她幾時會為學習操過心？這也就是斯二強佩服陳菲娜的地方，總見她輕輕鬆鬆，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總能考出好成績。難怪女同學都嫉妒她。不過，他們男生嘛，像他，就欣賞她這樣的高智商。可惜，從操場到教室的路那麼短，兩人一會兒就走到了。平時走這段路要好幾分鐘，但跟陳菲娜一起走，似乎就特別短。陳菲娜在女同學裡是最高的，上體育課排在一起看上去還很不諧調。大多數的女生都在一米六左右。但陳菲娜走在斯二強身邊，也就到他肩膀那裡。跟高個女孩走在一起，有一種自己是堂堂男子的感覺。這感覺對於斯二強十分新異也十分受用。斯二強平時走路背稍稍有些駝，好像不好意思長這麼高似的，但走在陳菲娜邊上，他卻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步子很矯健的樣子。

因為抽菸的事，陳菲娜對斯二強又增加了一點好感。

第四章　穿咖啡色皮衣的男人

一

“你在等退票嗎？一起進去吧，我有兩張呢，小姑娘！”

男人說普通話，四十歲模樣，中等個子，眉眼俊秀，腦門前的頭髮略少卻微微卷曲著，顯出一些歲月滄桑，又好像散發著某種藝術氣質。

陳菲娜站在國泰電影院門口，她的確在等退票，《無間道Ⅱ》。當場票都賣完了。臨近大考，住校的同學一般都堅守著，休息日也不回家了。陳菲娜卻反道而行，越來越賣力地回家，一週一次絕不落下。她在國泰門口已經等了半個小時，吃掉了兩根肉串，喝掉了一杯可樂。冷天喝可樂，從牙齒一直冰到了肚子裡，但是刺激。如果再等不到票，她就打算沿淮海路一直逛下去，走到重慶路的伊勢丹那裡看看，然後再折回來，看有沒有下一場的當場票。

男人穿得挺體面，咖啡色的皮夾克，筆挺的黑呢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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