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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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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種房子裡Zuo愛,如果當時沒有喝醉酒,就會覺得有另一種心理障礙,怕隔壁鄰居趴在牆壁上偷聽卡拉OK。我知道很多種偷聽的辦法,最簡單的就是拿個玻璃杯子杵到牆上,耳朵湊到杯子口。但是這種把戲在新知新村幾乎不需要,這裡的情況恰好相反,如果你不想聽見隔壁的聲音,最好把自己的耳朵套起來。

我把那天老頭損我的話告訴白藍,白藍說,無所謂啊,隨便他去說吧。但真的Zuo愛的時候,她又不由得剋制住自己的呻吟。她還問我,這樣是不是有點掃興,我說挺好的,我喜歡那種剋制剋制最後剋制不住的聲音,寫詩也是這樣,一上來就“啊”的詩歌,多半是拍領導馬屁的,沒有真感情在裡面。

幹過之後,我還問她,為什麼隔壁Zuo愛的聲音我聽不到,難道他們也這麼剋制嗎。白藍說,隔壁是老頭老太,老頭以前是右派,都剋制了一輩子了。我追問道,那麼老太呢,老太不是右派啊。白藍說,你真煩,管那麼多幹什麼。我就說,這裡真不一樣,不像我們農藥新村,全是造反派。

我們後來Zuo愛,聲音一直都很輕,而且還戴著橡膠套子。我問她,這個套子是不是從醫務室裡偷出來的,她說不用偷,一抓一大把。她把橡膠套子裝在一個飯盒裡。有時候她自告奮勇給我戴套,有時候讓我自己套,她在一邊看著。還有一次,她把套子含在嘴裡,就這麼給我套上了,技術非常高明,一般醫生都不會這一手。幹完之後,她讓我用手指捏住套子根部往外抽。

發生關係之後,有一些微妙的變化,比如說在廠裡互相看到,眼神就會不一樣。我們廠裡有那麼幾對,談了戀愛之後,經常在廠裡挎著膀子量地皮,從甲醛車間晃到糖精車間,從司機班晃到鍋爐房,十分招搖。師傅們站在視窗,看到他們走過來,就會大驚小怪地說:“壓路機來了。”然後對著他們品頭論足。這些待遇我都沒有,一則是她不願意跟我在工廠裡壓馬路,二則我也覺得在甲醛和糖精之間卿卿我我,實在是沒什麼可自豪的。事實上,我連中飯都不跟她一起吃,她是幹部餐,我是工人餐。我們就用眼神交流,我和她都是大眼睛,交流起來很有美感。

只有一次,她鬧牙疼。我在廠裡遇到她,直接問她:“還疼嗎?”這時正好倒B從我們身邊走過,聽到這句話,就扭過頭來打量我們。白藍做出很疼的樣子,指了指腮幫子,好像講不出話來。後來在醫務室裡,大肥婆不在,白藍對我說:“你說話注意點,什麼疼不疼的,讓人誤會。”我滿不在乎地說:“不會誤會的,只有Chu女才疼。”說完這話,冷不防臉上被她抽了一下,生疼。我低頭一看,她用來抽我的竟然是一副橡膠手套!她還問我:“你疼嗎?”那次我真的火了,我說,咱們倆這麼濃厚的交情,為了一句笑話,你丫竟然用婦檢手套抽我!她就說:“乾淨的。”

我聽我奶奶講過,男人要是被女人抽了耳光,就會連倒三年黴,唯一的辦法是把耳光抽回去。但是,像這麼一個敢咬老虎的女人,她準保會把耳光再抽回來,那就抽來抽去沒個完,有這種閒情,還不如躺到床上去Zuo愛呢。倒黴就倒黴吧。

有關我和白藍之間的事,廠裡沒人知道。白藍不希望別人對著她指指點點,我更是吃夠了寫詩和看胸罩的虧,再也沒那麼傻了。回想我剛進廠的時候,跟著老牛逼到處招搖,一點便宜都沒佔到。工廠生活有一條原則,隱秘之處最安全,只要沒人注意你,就能年復一年地混下去。可惜我明白這個道理已經太晚了,而且運氣不好,最終還是得去上三班。

其實,我和白藍對外保密,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和她都知道這場愛情最終將會以什麼形式來收場。她曾經問我:“要是咱們分手了,你覺得廠裡哪個姑娘合適你?”我想了想說:“我覺得勞資科的小噘嘴不錯啊,以前對我很兇,現在好多了。”白藍說:“那姑娘有什麼兇的,小丫頭一個。”我說:“人家也就比你小一歲,哪裡小丫頭了?”白藍說:“找秦阿姨說合說合吧。”我說:“不行的,她是李光南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欺。”白藍說:“那倒也是。我把我表妹介紹給你,還在讀中專。”我說:“長得跟你像嗎?不像我不要。”白藍說:“那就難了,跟我像的,那就是電影明星了。”

現在我知道,這種調侃的方式,其實是一種暗示。在我當時看來,離別總之是傷感的,因為傷感,所以不能用言語來表達,好像春天裡綿密的細雨,用肉眼都分辨不出雨絲,不知道該不該打傘。我所感到的,就是那樣一種傷感,只能相互暗示,用調侃來安慰自己。

她還對我說:小路,很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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