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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與武夫狼藉擾累者不同。假以事權,執挺為降臣長,用人之妙,無過於此。東南西南天下大定於承疇手,而以文人督師,不似舊日鎮將,各擁死士,有其羽翼。用則加諸膝,退則墜諸淵,了無留戀抵抗之患。以故以督部之尊,為招撫,為經略,所向成大功。(《洪承疇章奏文冊彙編跋》)
當松山城破時,祖大壽的三個弟弟都在洪承疇軍中:祖大樂,總兵;祖大名、大成,遊擊。被俘後,太宗命釋祖大成,放他回錦州傳話。到此地步,祖大壽自然非降不可了。《清史稿》本傳:
大壽使詣軍言,得見大樂,當降。既令相見,大壽再使請盟。濟爾哈朗怒曰:“城旦夕可下,安用盟為?趣攻之。”大壽乃遣澤遠及其中軍葛勳詣我師引罪。翌日,大壽率將吏出降。即日,諸固山額真率兵入城,實崇德七年三月初八日也。上聞捷,使濟爾哈朗、多爾袞慰諭大壽,並令招杏山、塔山二城降,濟爾哈朗、多爾袞帥師駐焉。阿濟格、阿達禮等,以大壽等還;上御崇政殿,召見大壽,謝死罪。上曰:“爾揹我,為爾主、為爾妻子宗族耳。朕嘗語內院諸臣,謂祖大壽必不能死,後且復降。然朕決不加誅,往事已畢,自後能竭力事朕,則善矣。”又諭澤遠曰:“爾不復來歸,視大壽耳。曩朕蒞視杏山,爾明知為朕,而特舉炮,豈非背恩?爾舉炮能傷幾人耶?朕見人過,即為明言,不復省念。大壽且無責,爾復何誅。爾年方少壯,努力戰陣可也。”澤遠感激泣下。
清太宗駕馭降將的手段,確是高人一等,而實從《三國演義》中揣摩曹操的權術而得。接前引《祖大壽傳》:
六月,烏真超哈分設八旗,以澤潤為正黃旗固山額真;可法、澤洪、國珍、澤遠,為正黃、正紅、鑲藍、鑲白諸旗梅勒額真。大淩河諸降將,初但領部院,至是始以典軍。大壽隸正黃旗,命仍為總兵。上遇之厚,賜賚優渥。存仁上言:“大壽悔盟負約,勢窮來歸,即欲生之,待以不殺足矣,勿宜復任使。”降將顧用極且謂其反覆,慮蹈大淩河故轍。上方欲寵大壽,諷明諸邊將,使大壽書招明寧遠總兵吳三桂。三桂,大壽甥也,答書不從。大壽因疏請發兵取中後所,收三桂家族。
洪承疇功罪是非(6)
於此可知,在祖大壽未降以前,其部屬始終為清所猜忌,不以典兵。事實上祖大壽令子侄投降,或許亦有佈置內應的打算在內;果然典兵,極可能受祖大壽的指揮而反正。“烏真超哈”、“固山額真”、“梅勒額真”皆滿洲語,即漢軍、都統、副都統。“額真”後改“章京”,此一滿洲官稱與“戈什哈”(護衛)至清末未改,亦為漢人得以任職的僅有的兩個滿洲語官名。
至於“收吳三桂家族於中後所”,已在清太宗既崩以後,《清史稿》所記稍有未諦,《貳臣傳?祖大壽傳》於大壽奉命招降吳三桂不從下接敘:
是時貝勒阿巴泰等徵明,以明兵固守山海關外五城,別由黃崖口入薊州,越京師,略山東郡邑。
八年正月,大壽奏言:“臣先執謬,自辱其身,深愧歸降之晚。伏睹皇上寬仁神武,一統之業,朝夕可定;以臣目擊機會,先取山海關五城,最為上策。明文武官之能否,城之虛實,兵之強弱,臣所洞悉,宜乘此時攻取中後所,收吳三桂家屬,彼必為之心動。其餘中右所、中前所、前屯衛一鼓可平也。破山海更易於破寧遠:山海軍士皆四方烏合之眾,不識陣戰,絕其咽喉,撤其藩籬,海運不通,長城不守,彼京師難保,三桂安能守寧遠也?”
崇德八年即崇禎十六年。此為祖大壽降清後唯一所建之策。以意逆推,祖大壽經數月觀察,已知明欲滅清,大非易事;而明則內困流寇,復有清兵不斷破邊牆而入,長驅南下,大肆擄掠,河北、中原的百姓,實在太苦了。而明朝終必在此雙重艱困之下失去天下;如流寇亡明,則與清兵相持,兵連禍結,更苦百姓。因此,祖大壽特建此策,固為清謀,但亦為明朝及關內百姓籌一條生路。祖大壽堅毅深沉,受孫承宗、袁崇煥知遇,自崇禎四年降清,猶復孤軍堅守錦州達十一年之久,其心繫明室,意向甚明;但中國的武德標準定得太高,作戰非勝即死,遁走亦且為辱,遑論投降?但祖大壽採取比較實際的觀點,前面引述過在他初次被迫投降時,曾邀副將石建柱告以心腹語:“人生豈有不死之理?但為國、為家、為身三者並重。今既不能盡忠報國,唯惜身命耳。”話雖如此,能為國還是要為國,孤城困守,析骸為炊,此種非人生活過了十一年之久,為古今中外絕無僅有之事。設非松山之敗,他還可以在錦州守下去。平心而論,祖大壽實在很對得起明朝。即在既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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