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重活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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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沖天中,一馬從薛氏塢堡衝出,向著北方狂奔。 馬上的是一位中年赤幘漢,他正緊緊抱著胸前的小孩。 身後是火光與哭喊,前面是暮暮林靄。 他沒有回頭再看,只是低下頭對著滿臉淚痕的小孩說: “悌兒,記住今天,殺你父伯母舅的人。 這些人都要死,等你長大了,這些人都要死。 記住了嗎?你記住了嗎?” 語氣越來重,小孩被掐生疼。 但小孩沒有叫一聲,只是問著眼前的叔叔: “那他們都是什麼人?我該找誰報仇呢?” 這時候,中年人才回頭望了一眼過去的家園,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 “賊夫,所有從賊的黔首、窮漢,他們都是我們的仇人。你明白了嗎?” 小孩重重的點頭。 看到小孩這般懂事,中年人又心疼的抱住小孩,哭道: “悌兒,咱不報仇了。咱們就去你房叔那,我們重頭再活,不報仇了。” 說著,一夾馬腹,向著北邊的東郡的東阿縣而去。 他們消失在了沉沉暮靄中,但今天的一切也許永遠不會消失在他們的記憶裡。 就在薛氏塢堡的倖存者逃亡江湖時,張衝一干人正快活著大笑。 笑的最大聲的是丁盛。 此時他們正在薛氏的糧倉中,看著眼前滿倉的粟米,所有人的笑容都藏不住。 丁盛一腳踢開一斛粟米,用手抓起一把,聞著粟米清香,舔了一口,對著身後的張衝,笑道: “衝頭,這都是新糧呀,這味道聞著是真他孃的香啊。” 說著,還把手裡的粟米遞給張衝。 張衝也高興,他們這個隊伍終於算是穩住了。 他找來度滿,讓他先統計一下粟米數量,然後造冊記錄。 他還要在看看外面的俘口。 看到這滿倉的糧食,他有了一些想法。 在路上,他又問身邊的楊茂: “隊伍紀律怎麼樣。” 楊茂剛被張衝提拔為軍法官,專掌軍紀,有些事讓他來辦,更合適。 楊茂也很稱職,一進寨,就帶著兩名劍客,開始巡糾不法。 但倒還好,大夥畢竟前兩天還是老實巴交的農民。 現在又知道糧食不缺,再加上張衝一開始三令五申的提點,倒也沒有人亂紀。 這會,大夥正把一隊隊俘口押往寨裡的麥場。 張衝要在那裡統計俘口,看哪些能被吸收,哪些又可以被放,哪些又需要繼續被關押。 麥場的臺子上,張衝一邊翻閱著從薛家起來的竹簡書信,這些都紀錄著薛家的資產和社會關係,一邊和一個五寸“孩童”閒聊著: “你真的要跟我們嗎?說實話,我們自己都是亡命江湖,這一頓吃飽,下一頓也不知道在哪? 要不,你還是回家吧。 你那的聚落,我後面會分糧到那裡去,除了給你們留足口糧,還有一份粟種。 到時候你們好好經營,還是能活的。” 那五寸“孩童”就是原先被薛鬱吊在旗杆上的田大用。 他被黑夫救下來的時候,就在那哭,聽得黑夫心煩,差點就一刀下去。 還是張旦見他可憐,才攔了下來。 田大用和張旦說,自己是樓下被殺的老叟的兒子。 張旦和黑夫面面相覷,也有點羞愧,畢竟那老叟是因為他們而死的。 有這一想法,他們也不好再綁著田大用,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就丟到了張衝這。 誰知這田大用到了張衝這,話還沒說個兩句,就要加入自己。 這讓張衝大喜,因為他知道這人在別人眼裡是個五寸丁,但在他眼裡,這人頭頂的彈窗上,清清楚楚的寫著: “騎術,精通” 這人是個好騎手,隊伍裡就缺這樣的好騎手。 但細聊後,知道這田大用竟然是老叟的兒子。 張衝才恍然,為啥那老叟一個勁勸自己別動手。 原來是他兒子就在這塢壁做徒附。 但這讓張衝犯難了,老叟死前的那抹笑容,一直困擾著他。 他也對老叟的死有愧,他不想再讓他兒子跟著自己再犯險,所以有了上面的對話。 誰知,這叫田大用的,撲通一聲跪下了,他哽咽的說: “將軍,感謝你活我們一丘人性命,但然後呢?” “然後?然後什麼?” 張衝有點反感了,這有點貪得無厭了,難道想我養他們一輩子? 田大用低著頭,沒看到張衝神色,他繼續說: “將軍,這世道已經是力者生存的末世。 我們丘的人就算有了糧食,也會被其他豪強再搶去。 與其最後空歡喜,為何還要做呢?” 張衝氣了,他站起來,一腳踢開這人,反問道: “反正不會改變結果,就不做嗎? 這是什麼混賬話! 你有多久沒回過你們聚落了? 我們在那見到你父母的時候,他們如野獸一樣飢寒交迫。 全家沒有半點糧食,能蔽體的,只有一件破爛單衣,還是全家共用一件。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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