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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中吸取養分,他認為“世界各個語種的文學成就..第一肯定還是漢語,第二是英語,第三就應該是俄語”;他還認為他的語感更多出自文言文,在他的獨門兵器譜上,“《聊齋志異》比博爾赫斯牛多了”。於是,他熟讀唐詩三百首,對宋詞元曲也有研究,除了隨筆寫兩句殺氣騰騰的絕句,他還精心按照詞牌平仄填出這樣的佳句:“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勝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翩翩少年,“衣冠勝雪”“酒醉芙蓉帳”“揮戈萬軍中”,慕容門下的這些讀起來酣暢淋漓的城市小說,都是另一種形式的武俠小說,讀這些小說,往往有種快意恩仇的興奮,又有絕望悲觀的傷感,原來是因為俠客錯生在“唯物主義”的年代,沒有了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的殺場,只好與小人們鉤心鬥角,互使陰刀。他的新作《滿城衣冠》有一段最能精彩地寫出這種無奈:
“那夜的雨水即是我的河流。13年來我曳尾其中,所見只有猩紅的大嘴和森森的長牙。我曾經血流滿身,皮開肉綻,終於生出了一身鱗甲。這河中別無營養,我以淤泥為食,以漩渦為家,久而久之,每一個鱗片都變成了刀。”
從這個角度重新省視他筆下那些雅痞人物,無一不帶有這種悲觀主義俠客的氣質,無論是《成都》裡的陳重,《深圳》裡的肖然,《伊甸櫻桃》裡的無名青年,都像堂吉訶德一樣,用單薄的個人去挑戰某個看不見的怪獸。
金庸筆下的俠客往往有佳人相伴,紅袖添香,結局不是皆大歡喜,也定是神仙眷屬歸隱山林,而慕容筆下的俠客雖有俠骨柔情,卻無紅粉知音,死於青春是都市俠客們的歸宿,陳重,肖然,以及我們在每個城市裡隨處能遇到的無名青年,他們的結局體現了慕容君的悲觀和懷疑:是我們的生活如此荒謬,還是自古以來生活本身就是如此的荒謬?是俠客早已經不適合這個庸俗的時代,還是從來就沒有一個時代擁有過傳說中的俠客?
俠客通常是真實的,痛恨裝逼的,此君亦不例外,在他眼裡,人只分為兩種,裝逼的和不裝逼的,當然,裝逼的也分為裝得好的和裝不好的。其實這廝也在不自覺地裝逼,他說“老夫是個惡人。”還說過“海子說: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而老夫永遠都不會關心人類。天下興亡,關我屁事。”但他又在《伊甸櫻桃》裡透露出比常人更加“杞人憂天”的情懷;他說粗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流氓,卻從他“隨手寫下”的古詩裡透露出對漢語更熱烈的愛;他反愛情,懷疑愛情,我們卻從他小說裡讀到對愛情更加深刻的渴望和期待。
他扒下了這個虛偽社會的皮的同時,我也看到一個偽裝流氓可愛的“胖切格瓦拉”,在他最喜歡的大師作品裡,有一本就是《鐵皮鼓》,他一定也渴望那種“孩子才有的真誠”,正如他一直痛罵那些裝逼犯的腔調,雖然我也是慕容門徒,卻也敢大聲痛罵這個掌門人,你丫裝得不像,你他媽的也不自私,更不是個惡人,絕不是個流氓,你娃好好繼續在你的大師朝聖路上行走吧,就像《鐵皮鼓》裡那個不願長大的孩子一樣。
慕容雪村,大膽拋石。就如他《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中刻畫的主人公陳重,興許,很多人看後都不喜歡這個,感覺他是一個虛偽好色的小人角色,但我覺得至少真實,以";我";為中心筆下的我,歷經滄桑,終於悲哀死去。但在他的視覺中,往往不僅僅是他,就這個社會,最最真實的一面毫無掩飾。
正如一位書友給我說的,每一部小說中的人物,都由作者賦予生命,讓他們活靈活現,作為作者我們何必非要強加他與死地或者給他們慘敗的結局。其實有些事情是註定的,或者說小說的氛圍環境註定了他們,帶著一種及其悲哀的表情來告訴讀者,某種愛情,某種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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