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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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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馬過黃河,兵指大都。

蕭策輕聲道:“脫脫一死,中書北路革新皆盡廢除,朝中蒙古權貴不通民生政務,一月內便將重新勤耕農田悉數佔走。朝中勢力分裂,貴族藩王各自為政,脫脫一派朝臣吵鬧不修,張士誠如今又在江浙密謀起事。阿浣,你守了七年的黃淮,而這一個契機,我也已等了足足七年。”

沈浣閉目,微微點頭,“師兄你便不說,我也曉得。這個契機,不僅你在等,我也在等,無論潁州軍,還是蘄黃軍,既有揭竿而起的一天,也就必然會有這一天。”

蕭策一頓,聲音忽沉,問道:“阿浣,你可知若是出兵北伐,意味著什麼?”

沈浣猛然睜眼,看著他,一字一句道:“若勝,便是問鼎九五。若敗,便是全軍覆沒。”說著她忽然一頓,低聲一嘆,幾番開口欲言,卻終究沒再說話。只是一隻手握著俞蓮舟,愈發緊了。

屋中靜默良久,蕭策忽然開口道:“俞兄弟,你二人若是願意,便趁這個月把婚事辦了罷。”

蕭策的話,不同阿瑜。句句鄭重,毫無調笑,幾如行令。

誰知俞蓮舟與沈浣聽聞,相視一眼,目光交處,各自想法不宣於口,竟是不約而同同時搖頭。

“你們……唉!”,蕭策見得兩人居然有志一同的拒絕,重重一嘆,“阿浣,若放你這般引兵北伐,我又如何能放心?”

沈浣微微一笑,“師兄,你熟戰江南,而我戍守黃淮,若言北伐,我比你尚有三分優勢,捨我其誰?世人皆傳‘北沈南蕭’,我既與你齊名,你又什麼放心不下?”

蕭策看著沈浣,心中千般滋味,難言難畫,“放心不下?阿浣,這天下間。我最放心的,便是你。你可知,我又為什麼想要你去?”

沈浣沉默不語,從懷中取出一張微微泛黃的紙箋。其上墨色已久,字跡卻依舊清晰可辨。那一張紙,正是當年吳澄交給沈浣的盟書。當年只那一紙盟書在手,四股義軍六路行省所有義軍悉數聽命,幾乎便是握了半個天下。

蕭策看著那盟書,“阿浣。當年你要將這盟書與我,我卻不收,就是因為相比起我,你才是真正能握得這樣一隻兵力而不會惑於千秋功業之人。師父說過,亂世兵馬,便是雙刃之劍。可救民於生死,也可陷民於水火。只嘆世間豪傑英雄雖多,然則當兵權在握俯瞰江川之時,心中依舊清明,以清平世間安寧故園為念的,又能有幾人?”他說著一嘆,輕聲道,“若論運籌帷幄,你不及我,但是論心思清澈光明,你卻勝於我。阿浣,當初我不接這盟書,實是不敢去接。如今這契機千載難逢,出兵北伐,或可問鼎天下,但兵戈大動,頃刻之間,便是流血漂櫓,橫屍百萬。那樣的誘惑太大,代價也太大,若非全心以天下蒼生為念者,這世間,必定又是一場劫難。只是……”

沈浣看著那盟書,不等蕭策說下去,便介面道:“只是無論劉福通還是明王,都沒有能坐穩天下的雄才大略,亦絕非明主。這所謂北伐,問圖天下是假,重創元廷才是真。一旦能擊得元廷兵力潰散,再無力執掌天下鎮壓義軍。這江山,很快便會有能得者居之。那時,才是真正的天下一統,海晏河清。”她笑著搖了搖頭,“商周秦漢,魏晉唐宋,自古揭竿而起重創暴政的有多少人?而最後終究能一統天下的,又能有幾人?劉福通能得什麼成就,小明王能得什麼成就,師兄你只怕比我還清楚。北伐中原或可轟轟烈烈,這江山天下卻是坐不住的。十幾年之後,問鼎九五的或許另有其人,那是天命。而我沈浣的天命,想必便是藉著劉福通的旗號,替後人將這路踩得平整些去。”

“阿浣……”蕭策苦笑,“你便不能說一句‘不願’麼?”

沈浣不置可否,只道:“上給劉福通和明王請允北伐的摺子,我已懶得寫。這些客套話,還是讓劉基來吧!”她言罷看向俞蓮舟,但見他神色淡然,看著自己,彷彿全沒在意她方才說什麼,半晌拍了拍她肩頭,一如往常般道:“該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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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以後,她與俞蓮舟,誰也沒再開口提過北伐之事。便是連阿瑜,竟也隻字未提。

除了一月之內,小明王與劉福通接連三次召沈浣入庭密議,一議就是一天一夜之外,幾乎絲毫看不出這毫州城內正緊鑼密鼓的籌劃著兵力達百萬之巨的兵事。只是狄行、樓羽、羅文素等人久在軍中,又如何能不注意到這般動作?見得沈浣連兵營都不去了,索性直接上得將軍府來詢問。卻不承想阿瑜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堵在門口,一句“元帥正在與俞二俠練武,誰都不見”,就給全數打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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