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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浩劫。
何以安慶克復,浙江會倒楣呢?這道理說起來很簡單,太平軍百萬之眾,皖北不能立足,皖南又有左宗棠的嚴密防範,自然得要找一條出路,而浙江是唯一的可以“就食”之區。
當時太平軍內部,在戰略上亦有兩派不同的主張,一派以洪仁?為首,認為自古取江山先西北而後東南,由上而下,其勢順而易,由下而上,其勢逆而難。所以仍主張反攻皖北,謀取長江以北,黃河以南的中原。另一派則是李秀成、李世賢兄弟的打算,就雙方形勢著眼,以為皖北以上,及江西、皖南等地,“敵無可敗之勢,譬如食果,尚未合時,其味必苦”,這就是說,浙江是一樹熟得將爛的果子,振力一撼,俯拾可得。
當然,此時太平軍只剩下李家兄弟的兵馬,可稱勁旅,發言的分量,非洪仁?可比。事實上,“天京”對在外的戰將,亦已失去控制。於是李氏兄弟的六七十萬人,由常山、開化入浙江,行軍如螞蟻搬家,首尾不絕,歷時十餘日之久,浙東的守將,閉城自保,不聞不問。加以鮑超在後路追擊,更如驅虎入羊群,鮑超由江西撫州,追到邊界,收復鉛山,亦解了廣信之圍,便收兵回皖北休息,因為再過去是浙江地界,與己無關。
在鮑超之後還有一隊官兵,就是李元度的安越軍,兵到衢州,入了浙江地界,大概耳聞目擊,無一處不是亂糟糟的景象,覺得犯不著淌渾水、打爛仗,因而屯兵衢州,觀望不前,以後敵兵阻隔,更到了杭州,儘管王有齡跟杭州城內的官民,如大旱之望雲霓,安越軍卻始終只在人家的後門口徘徊。
李秀成於九月初二進圍浙東的重鎮衢州,守將總兵李定太,深溝高壘,務求自保,於是李秀成舍衢州而去,在嚴州與李世賢會師,商定了進取杭州的計劃,分南北兩路,李秀成由北路直指杭州,李世賢任南路,繼續攻嚴州。這是九月初十的事,7天以後,嚴州守將張玉良棄城而走,李世賢連佔遂昌、松陽,勢如破竹。
大概在九月中旬,上而金、衢、嚴三府,下而杭、嘉、湖三府,盡是太平軍的天下,所餘者,杭州、湖州兩孤城,以及寧波、紹興兩府。其時寧、紹為浙江全省的餉源,此兩府不失,王有齡猶可緊守待援,不幸地,太平軍畢竟渡過錢塘江,攻向南岸了。
***當此時也,正為曾氏兄弟揚眉吐氣,彈冠相慶之時,曾國藩賞加太子少保銜,曾國荃本是道員,賞加布政使銜以按察使記名,遇缺題奏;曾貞乾的本職是訓導,一縣的學官,奉旨免選本班,以同知或直隸州知州,儘先選用;戰死三河的曾家老六曾國華,陣亡時的官職是同知,小官本不予諡,因為“一門忠義、深堪嘉尚”,特旨賜諡“愍烈”;此外湘軍將領,除卻李元度以外,幾乎無不升官,曾國藩移駐安慶,日日開單辦保案,忙得不可開交。
對於軍務政事,曾國藩當然亦有一番籌劃。湘軍計程車氣可用,紀律亦勝於原有的綠營,以及其他各省自招的勇丁,但有個先決條件,就是按月發餉。“皇帝不差餓兵”;就肯奉差遣,也一定是克敵不足、擾民有餘。曾國藩是上馬治軍、下馬治民的兩江總督,不比專領一軍的將官,只管打仗,糧餉可以跟朝廷、跟地方去要,在他的職責來說,吃了敗仗,可以指名參劾失機之將,如果糧餉不能按時支應,就是自己的責任。因此,他不僅以克復城池為已足;還要維持安定,振興市面,道路暢通,商旅不絕,方能使唯一糧餉所出的“厘金”,源源不絕。
就為了這個緣故,王有齡奏請以太常寺正卿左宗棠督辦全浙軍務,浙江全省提鎮以下,統歸節制。他在奏摺中對“左京堂”推崇備至,說他“體用普優,才識洞達,韜略素裕,紀律嚴明,所部盡皆勁旅”。在左宗棠本人,一向恥於屈居人下,如果“督辦全浙軍務,浙江全省提鎮以下,統歸節制”,便一定是督撫、將軍都不能不尊敬的“欽差大臣”,而且方面之寄,遇事獨斷獨行,可以發抒抱負,亦強似為曾國藩“幫辦軍務”,所以頗有躍躍欲試之意。
無奈曾國藩不放他走,因為皖南一地剛剛穩定,而江西則大致已經肅清,非左宗棠著意整頓,不能確保餉源。
幾經籌劃,決定先調蔣益灃一軍到皖南。蔣益灃字薌泉,也屬於湘軍系統,此時正在廣西作戰,此人湖南安福,少小為鄉里無賴,他的部下軍紀不好,但能打仗。曾國藩認為左宗棠有駕馭蔣益灃這種悍將的能力,所以已奏調,等他到達,接替一部分防務,再讓左宗棠分兵援浙。
至於規復蘇常,朝命一再催促,曾國藩亦耿耿於懷,但苦於無法抽調兵力。而在上海的江蘇巡撫薛煥,及避難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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