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天湛湛處有雷聲(二)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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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有五經博士的位分,張津便有一分師長的情面在。{首發}何況張津身後立著的是汝南名門袁家,對太學生中那些領頭人物,也算是看顧有加,這幾重關係算下來,張津擾學生們一頓酒菜,又有什麼說不過去處?
趙氏老店今日是被李垣、樊翮兩個大族子弟包下來了,酒水用的是仿著禁中尚食方子釀出的桃花甘醪,一應按酒的乾果蜜餞、鮮膾肥鮓之類,更是擺滿了几案。
南陽大族豪富,於此可見一斑。
然而這樣遊宴陳設之下,與會的諸人卻都是沉默無言,只有李垣、樊翮二人,執壺向張津斟酒為壽。
張津仗著與在座諸人有半師之分,點頭笑著受了,隨即一執杯,向滿座的太學生開口道:“諸君皆一時英華之選,早晚必為廟堂棟樑,作此南冠之態又是何苦?既成高會,則請諸君滿飲此杯!”
有他帶頭,滿堂的太學生就是再鬱郁,也不得不舉杯虛應一番。
酒過三巡,傳菜數道,縱然人人心思都不在這飲宴上面,攝入的酒精也隱隱衝上腦門。大凡飲宴到了此時,腦子就不大管得住口舌了,席間眾人起先還只是議論些文章學業,後來這話題卻是不約而同地奔著褒貶朝政去了。
雖然只是大漢年間的酒桌朝議,然而太學的地位幾同於後世的京畿黨校,這議論起來,也就分外地見水平:
“孔子嘗雲,‘邦大旱,毋乃失諸刑與德乎’,《戴禮》又云‘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是故公羊傳雲‘季姬歸於鄫,雷電擊夷伯之廟’,此即天人感應之義。”
“董子又云,‘刑罰不中,則生邪氣;邪氣積於下,怨惡畜於上。上下不和,則陰陽繆戾而妖孽生矣。此災異所緣而起也。’”
這是援引先聖先哲之言,提綱挈領的。
“兩番黨錮,正人不朝,君子處於山林,此即刑罰不中也。天投虹霓化為黑氣,青蛇陰質踞乎帝座,此怨惡畜於上而妖孽生者。”
這便是拿著之前的老賬做計較的。
“數日以來,都門有嘉瓜瑞獸之異,然而嘉瓜入朝,無故自裂,殺黃門內監數人,瑞獸瑞禽則大半死於走卒愚氓之手。此非瑞也,是西狩獲麟而素王夢於兩間,實為兇異之兆!”
“更有繡衣童女,傳童謠於街頭巷尾,俄而隱淪無蹤,此實火星熒惑之精,示現災異之相。其歌略雲,靈芝秀,白花開,此金德用事之兆也。赤烏死,赤鵲醢,此赤德不繼之兆也。更有雙蛇走,上天來之語,《漢書》曰,皇之不極,是謂失德,則有蛇孽……這實實的是大凶之兆啊!”
這樣引經據典下來,已經有氣血尚盛的太學生在那裡拍案而起了:“我輩入讀太學,以志操士風相砥礪,所為者何?正在‘報效國恩,守正誅邪’八字上,閹豎亂政,正鼓而攻之可也!”
這些太學生正在憤憤然熱血衝腦頭上,冷不防坐在主位上的張津冷不丁來了一句:“諸君胸懷高義,志操忠憤,然城狐社鼠,與宗廟相始終。諸君鼓而攻之,是欲蹈陳蕃、範滂、李膺諸君子後塵乎?”
只一句話,就噎得眾人則聲不得,只能噤聲。
不料這位五經博士只是微微一笑,伸箸挾了一片魚膾送到小碟裡蘸了蘸調料,慢條斯理地送進嘴裡品了品,方才放下漆箸,點了點李垣、樊翮這兩個隱然為太學生領袖的角色。
“鄭伯克段於鄢,所恃者何?多行不義必自斃,諸君,姑其待之,且為大漢留此有用之身。”
……
………
太學生們在趙氏老店中慷慨激揚文字、指點江山的時節,步廣裡張讓在宮外的大宅也是好一通擾攘。
要論自奉之厚,劉宏這荒唐貪財天子算是做了初一,張讓這個內宦裡的班頭加天子阿父就做得了十五。張讓在步廣裡的這處外朝居所只是他方便退值歇腳之處,只佔了個緊鄰宮掖的好處,然而也是舊年宗室大臣府邸,前後二十進,庭院深深,與洛陽市朝隔離成兩個世界。至於灑掃驅使的僕從婢女之類,少說也有數百人。
至於他修在城中的正宅,更是按照宮中規制構建,禁中樓臺殿閣一應俱全。這種犯忌之事,無論放在哪一朝,都是抄家滅族的罪過了。然而遇上了劉宏這個皇帝中少見的奇行種,只要張讓等主持的種種聚斂大計,能奉養得起天家,奉養得起裸遊館裡那一群群的光屁股俏嬌娘,讓劉宏能侍弄得起望舒荷、夜光苔等等海外貢來的奇花異草——
臣下造屋違制又算什麼?
雖然朝野很有些傳言,道是張讓進言,天子不可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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