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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真的。”木嶸靠近杜大夫,把進水牢的令牌放到他手裡,“您就放開手腳地治,留個三兩年就好了。”
杜大夫忙不迭地應承,提起藥箱子佝僂著背,向閣裡的水牢走去。
水牢之所以被稱為水牢,是因為它四周環水,連人要進去都得乘上小舟。據說這水裡投了酒毒,這毒沒什麼害處,但一旦沾上,那就會如同醉酒一般昏睡個三日三夜,任誰都叫不醒。
因此,幾百年來還真沒人能從水牢逃出來過。
杜大夫哼著一首聽不出詞的調子,滋兒滋兒的,像是小油煎燒餅的聲音,著實不太好聽。他乘著船,順著路子被送到對岸。走下船,他轉身對撐船的小哥道:“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出來。”
小哥唇紅齒白的,脆生生地道了聲“是”。
杜大夫覺得今日這小哥有些眼生,不過水牢的撐船小哥時常換,這也不是什麼事兒。他提溜著藥箱子,晃晃悠悠地走近一個不起眼的小口。
“什麼人?”小口邊的枯草堆好像動了動。
仔細一看,才看清原來是一個身穿枯黃色衣衫的劍銘閣門人,他盯著杜大夫,直到杜大夫顫巍巍地拿出令牌之後,他這才放行。
“怎麼樣怎麼樣?”
輕得幾乎都聽不到的聲音如蚊子般響起,撐船的小哥朝水邊努了努嘴,一大堆枯草下,耿無秋一動不動地趴著。
撐船的小哥自然就是易容之後的彩。
他眼角一瞄,那個猶如隱身了一般的劍銘閣門人沒有動靜,還是直直地盯著牢門。他的紅唇一勾,想了想,傳音入密道:“水牢的守衛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這兒的守衛出了事,葉陵一瞬間就知道了,咱不值得冒這個險。”
“那怎麼辦?你不是要進去看你的小師妹嗎?”
“哪裡是我的小師妹?”彩糾正道,“是武凌臣的小師妹。”
“嘁。”耿無秋翻了個白眼,“你還不就是武凌臣。”
“不,我是白璟夜。”彩的眸色熠熠生輝,耳畔好像響起從青穗吐出的“璟夜”,真是猶如錚錚絃音,動聽莫名啊。
病的不輕。耿無秋默默腹誹了一句。
正在他倆這你來我往的鬥嘴中,杜大夫彎著腰出來了。彩又笑嘻嘻地撐船,將他送回對岸。杜大夫下船,道了聲謝,提著藥箱子走了。
彩笑了笑,從臉上撕下一塊薄如蟬翼的面具,得意地顛了顛手中的令牌。
這次上岸,他也沒有多言,直接讓耿無秋跟在自己身後,偏頭揚了揚手中的牌子,就很順當地進了牢門。水牢的守衛認牌不認人,也不能查問,這是規矩。
穿過幽深的迴廊,耳畔一直響著叮咚的水聲,兩邊的牢很空,只有最深處的牢門射出昏暗的光線。彩和耿無秋都輕功高絕,連腳步聲都很難聽到。
在接近牢門時,彩橫手讓耿無秋停下。
他自小錦囊裡拿出一個制好的人皮面具,跟戴帽子似的,很容易就變了一副樣貌。
平素空蕩蕩的牢門口,不久後竟然迎來了第二位客人。小師妹梓芬的高熱還沒退,腦袋有些暈暈的,她懶得抬起眼皮,淡淡地問:“是送藥來了嗎?”
“小師妹。”
熟悉的聲音,有多年沒有聽到了呢?大概七八年了吧。不是的,昨夜她還夢到了,夢到那時老閣主帶著“四英”和她練輕功,雖然苦,但也是歡聲笑語的。
“小師妹?”
又來了,大概是燒糊塗了吧。
“小師妹,你抬抬頭,我真的是三師兄哦~”
抬頭?抬頭就能看到三師兄嗎?那就抬頭吧,畢竟好久沒見,真是連樣子都快忘了呢。
梓芬仰起痠痛的脖頸,高燒時,她的眼神有些模糊,但三師兄的臉還是出現在牢門外面。這麼多年了,三師兄也沒有太多變化,還是那樣俊朗,不過成熟了許多,身子也比從前頎長。
“小師妹,我來看你了。”
“三師兄,你在陰曹先等等,我還得熬著,等這身子骨哪天熬不住了,玄翊也還沒來,我就到地下陪你。”梓芬自然是記得武凌臣死了,在大多數人眼裡,三弟子武凌臣也確實是死了。
彩沒有向她說明自己還活著,而是過了一把當“鬼”的癮。
“大師兄也沒來,小師妹,三師兄一個人在地下好寂寞啊,只能一個人數石子玩。”他越說越委屈,好像真的他有多孤獨似的。
在梓芬的印象裡,少年時代,這位三師兄總是逗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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