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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什麼都不是……
新四軍的軍部和華中局也設在蘇北,3師成為拱衛軍部的一支勁旅。在這裡,父親和他敬愛的領導人陳毅元帥,以及在戰略思想上支援過他、肯定過他的新四軍政治委員劉少奇同志有了更多的接觸。他以自己的成功贏得了上級對他的信賴和器重,他不再像皖東北時期那樣孤軍奮鬥了。這無疑對他今後的人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十年生死兩茫茫”。自五次反圍剿失敗後,中央蘇區丟失,紅軍主力被迫轉移。父親隨中央大隊長征北上,陳毅和其他戰友粟裕、葉飛、鍾期光、傅秋濤等留下來堅持游擊戰爭,從此天各一方,音信全無。今天,在經歷了艱難和困苦之後,老戰友們重逢,大家不僅健在,而且戎裝齊整、兵強馬壯。還是在上次共同開闢蘇北時,正趕上父親開啟皖東北的局面,雄心勃勃;陳老總和粟裕又剛指揮了黃橋決戰,各自的勝利使他們沉浸在共同的喜悅之中,撫今追昔,怎不叫人熱淚盈眶!陳毅元帥即興寫下了他那著名的詩篇:
“十年征戰幾人回,又見同儕並馬歸,江淮河漢今誰屬?紅旗十月滿天飛。”悲喜之情,躍於紙上。
父親說:“陳老總的詩是在大會上寫的,黃老(注:黃克誠)拿給我看,我也和詩一首,‘憶昔聆教幾多回,抗日敵後舊屬歸。’我是他的部下,就用了舊屬;憶昔,過去幾次聽他的教導;‘南援北進江淮會,兄弟共舉紅旗飛。’兄弟指的是八路軍和新四軍,陳從南邊,黃從北邊,共同開闢蘇北根據地。”都這麼多年了,父親談起和陳老總會師的往事,還是那麼真切和興奮。
父親要與黃克誠共事了。和認識彭雪楓一樣,父親也是在紅3軍團和黃克誠相識的,長征中,他們都在彭老總手下,黃是4師政委,父親是師政治部主任;土城戰鬥後,紅3軍團在扎西改編,黃是紅10團政委,父親是紅11團政委。
黃克誠生於1902年,比父親大8歲。也許是他少年老成吧,8歲的跨度,就像兩代人一樣遙遠。父親習慣稱黃克誠為“黃老”,也有時稱“黃瞎子”。在父親當年寫的文章中是這樣描述長征中的黃克誠的:“四師的黃政治委員一副近視眼鏡架在鼻樑上,一隻腳踏在板凳上,用那嘶啞的喉音在對團一級的幹部們談話。他握著他那瘦得骨頭都看見的手,(他說)‘一顆流彈犧牲了洪師長……捉著蔣介石來坐鐵籠!’”(注:張愛萍《第六個夜晚》1936年寫於瓦窯堡。收集於1954年版《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長征記》)
父親回憶,長征進廣西,過兩河口,紅4師師部住苗寨。白崇禧為了離間苗人和紅軍的關係,經常派人化裝去苗寨滋事,搞些小名堂。一天半夜,師部突然起火,黃克誠住的苗家小木樓濃煙滾滾。父親說他組織營救:“整個屋子濃煙滾滾,黃克誠這個傢伙,還在那裡磨磨蹭蹭的,我急了,對警衛排長喝道,架起來,拖走!黃還在那找,我的眼鏡!我的眼鏡!”父親邊說邊學,哈哈大笑。
黃克誠是一位老資格的共產黨人,他的性格特徵與彭雪楓和我父親不同。從我母親嘴裡我知道,他是個理性人物,處事縝密,深謀遠慮;性情溫和,但卻外柔內剛。外表看起來,他灰色低調,不像彭雪楓,瀟灑英武之氣溢於言表。當年在蘇北3師師部工作的揚帆同志蒙冤下獄時,寫了很多詩詞,追憶他的領導和戰友。其中對黃克誠的描寫是:“推食解衣空戀舊,慰海勤勤未敢忘”;而描寫我父親則是:“狂人介士盡雲從,年少將軍氣度宏”。歷史不能再現,但從揚帆的詩中不難看到,兩個人風格和氣質的差異躍於紙上。
我很小的時候見過黃克誠。那是上個世紀50年代,五一、十一的夜晚,黨的高階幹部是可以帶子女上到天安門城樓看放煙花的。在天安門城樓上,黃克誠戴一副眼鏡,裹著大衣默默地坐著,不像父親和陳賡、楊勇、劉亞樓、陳錫聯那樣相互開著玩笑。
再見到他時,已是“文革”結束後的事情了。黃克誠已經很老了,戴著很深的墨鏡,坐在輪椅上。他像一尊雕像,凝重而威嚴。我和周圍的青年軍官們不自主地都舉起手來,向他致以軍禮,雖然我們知道他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黃克誠在他的自述中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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