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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凜雋銘趕到的時候,他所看到的,也正是這麼一個像小男孩兒一樣的秋宛瞳,在晚秋深夜的寒風裡,孤苦伶仃地坐在那裡,縮成一團。
“宛兒!”他心疼已極,連忙亂步疾奔而去,跪在她面前,就著遠處折來的昏暗燈光,膽戰心驚地看到她臉上一片已經霜凝的淚痕。
“出什麼事了寶寶?心疼死我了……冷不冷?有什麼事怎麼不回家找我呢?”他用力把她抱到懷裡,女孩子本已乾透的臉上頓時又珠淚縱橫。
“雋銘……”她狠狠地抽泣,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嗚咽,“我爸……爸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彆著急,慢慢說!”他在她身邊坐下,把她整個人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讓她完全窩在自己的懷裡。
“嗯……”她凌亂地點頭。本以為已經在寒風裡迅速結痂的創口,原來甚至經不起輕輕的一句話。
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終於綴字成句:“他們說……我爸爸……貪汙受賄……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官兒啊!他……他現在被隔離審查了……”
凜雋銘又心疼又擔憂,輕輕地拍著她,像是在哄慰一個受了驚嚇的嬰兒:“寶寶不著急,不害怕,啊。多少涉案金額?我這邊馬上打過去把這個缺口補上,或許會有一點用……”
秋宛瞳搖著頭。她的腦袋藏在凜雋銘的肩窩裡,使他能夠那麼明顯地感到她這一番動作所帶出的絕望:“雋銘,你還沒明白……這不是能不能馬上把贓款退回去的問題,而是……”
她坐直身子,投向他的那兩道目光,被淚水洗得清亮亮的,於是其中滿蘊著的那份痛到極處,也是清亮亮的,明晰得恍若錐刺。
“從現在開始到結案後至少一年之內,我們全家的護照都被凍結了,不得離境——至於什麼時候解凍,還得法官說了算……”
這些話說完,她全身一軟,又重新癱倒在了凜雋銘的懷裡:“而且,現在才剛剛開始立案,什麼時候能結案都是遙遙無期……司法程式那麼拖沓,我們要是倒黴,三年五載都說不定啊……”
這個訊息終於擊中了凜雋銘的軟肋,他全身一僵,原本撫慰地拍著她的手掌也失去了動作。
秋宛瞳抽噎著再度勉力坐直,透過滿眼模糊跳抖的淚光,她掙扎著逼自己說:“雋銘,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她原是說不出來的,因此它一出口,竟是不似人聲的低沉黯啞。
像是被一把烈火突然燒到,凜雋銘驚跳起來:“什麼?你胡說什麼!這句話,你給我收回去,你馬上給我收回去!”
他從未對她如此粗暴兇狠過,秋宛瞳的淚水越發滔滔如潮。她拼命搖頭,被揚散的淚花四下飛濺:“雋銘,你必須和我分手!警察都盯著我們家了,萬一……萬一順帶著也查上你了呢?而且……你必須馬上到丹寧士去!你等不起我,你不能出事!否則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
她拼盡全力,用唯一可能的方式來提醒凜雋銘危險的一點點迫近。就算是利用自己父母的危難吧,若真能救他出逃,又有何不可呢?
她的這句話說完,凜雋銘卻恢復了先前的鎮定。他握住她拳在自己胸前的小手,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她的,就這樣近近地一直逼視到她的眼睛裡去:“宛兒,有一個問題,我要你回答我——”
他沉了沉嗓子,問道:“宛兒,你會要我去死嗎?”
秋宛瞳像是被這個問題燙了一下,立即全身顫抖地瘋狂搖起頭來。她搖得那麼用力,以至於整個身體都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凜雋銘的聲音越發柔軟了:“那——你怎麼會要我離開你呢?”
這兩句話連在一起的那番意味,頓時化成一股滾滾熔流,從秋宛瞳的骨子裡淌了出來,所過之處,暖若驕陽,又銳痛入髓。
她緊緊地勾住凜雋銘的脖子,哭得幾欲抽搐。她就這麼聲嚥氣絕地掙扎著說:“那……我們不分手……可你……你能不能答應我……你、你先走……你帶著雋辰馬上到丹寧士去……等、等我也可以走了,我馬上就去找你們……”
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她固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騙到他,但她分明知道自己騙不過自己。倘若他真的答應下來,那麼她最後這一句話裡所說的那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他們那一別,只能是永遠!
凜雋銘一隻手撫著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著氣。她聽見他溫柔的聲音,隔著耳朵旁帽子的遮蔽,悶悶地傳了進來:“宛兒,我要你選擇,是一刀殺死我,還是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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