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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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我去看,所有的椅子還在,輸液瓶掛在樹杈上,或者開車過來,掛在車的後視鏡上,椅子不夠了還有小板凳。一個衛生系統的官員在這裡感染,回家又把妻子兒子感染了,想盡辦法要住院,只能找到一個床位,夫婦倆讓兒子住了進去。兩口子發燒得渾身透溼,站不住,只能顫抖著坐在小板凳上輸液。再後來連板凳都坐不住了。孩子痊癒的時候,父母已經去世。
一張張椅子依然擺在那裡,原樣,從四月到五月底,誰也沒動過,藍色的油漆在太陽底下已曬得褪色,快變成了綠的,面對大門口敞開放著,像一群啞口無言的人。
牆那邊一街之隔,就是衛生部。
五月二十七日,急診科的護士王晶去世。
丈夫給我念妻子的手機簡訊。
第一條是:“窗前的花兒開了,我會好起來的。”
他不能探視妻子,只能每天站在地壇醫院門口,進不去,就在世界上離她最近的地方守著。
她寫:“回去吧,你不能倒下,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再下來,她開始知道自己不好了,在簡訊裡交代著存摺的密碼。
最後一條,她要他繫上紅腰帶:“本命年,你要平安。”
他一邊慟哭一邊念,我的眼淚也滿臉地流。小鵬瞪我一眼,做記者哪能這樣呢?可是我沒辦法。
他沒有告訴孩子。女兒大寶才六歲,細軟的短髮,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臥室門上貼了張條子:“媽媽愛我,我愛媽媽。”
我問她為什麼貼在門上,她不說話。我說:“你是想讓媽媽一回來就看見,是嗎?”她點點頭。臨走的時候,她坐在床上疊幸運星,說裝滿一整瓶子媽媽就回來了。我在黯淡的光線裡站了一會兒,看著她疊,大圓口玻璃瓶裡面已經裝了三分之一。她疊得很慢,疊完一個不是扔進去,而是把手放進罐子裡,把這一粒小心地擱在最上層。我看著,想找句話說,說不出來。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我一眼,我心裡“轟”一下:她已經知道媽媽去世了,她只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難過。
出來後,車開在二環上,滿天烏黑的雲壓著城,暴雨馬上就要下來。一車的人,誰也不說話。
這是二〇〇三年,春夏之交。
九年之後,人們還會說“這是進非典病房的記者”,我常覺羞慚。從頭到腳蓋著白布的病人從我身邊推過的時候,還有媒體的資訊是“市民可以不用戴口罩上街”。
我看到了一些東西,但只不過隱約地感到怪異,僅此而已,僅此而已。我覺得自己只是大系統裡的一粒小螺絲,一切自會正常運轉,我只是瞥到了一點點異樣,但我沒有接到指令,這不是我節目的任務,我覺得轉過頭很快就會忘記。
然後我就忘掉了。
我做的節目播出後,有同行說:“你們在製造恐慌。”當時我身邊坐著時任《財經》雜誌主編的胡舒立,她說:“比恐慌更可怕的是輕慢。”
最後一天,我們在協和醫院門口等待檢查結果,確認是否有人感染。張潔在辦公室等訊息。我們幾個坐在車裡,等了半小時,一開始還打著岔,嘻嘻哈哈,過一會兒就都不說話了。天賀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說:“對,結果怎麼樣?……出來啦?……哦,真的呀?誰?……對,是有一個女孩……”
我坐在最前面,沒動,在心裡說了句粗口。
他掛了電話,戳一下我說:“喂,醫生說你白血球很低,免疫不好。”
節目都播完了。金盃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開,誰也沒有散的意思,我們打算就這麼工作下去,張潔說:“你想去哪兒?”我說無所謂,去哪兒都行。
回到酒店,收拾東西回家,小音箱裡放著Skinny Puppy的音樂,站在高樓的視窗,看著空無一人的北京。看了一會兒,我回身把耳機扣在頭上,拿頭巾用力一綁,把音樂開到最大。如果當時有人看到這一幕,可能會認為我瘋了,因為那根本不算舞蹈,那只是人的身體在極度緊張後的隨意屈張,音樂就像是誰站在萬仞之上,在風暴中厲喊。
我閉著眼睛張著手腳,胡亂旋轉,受過傷的左腳踝磕在桌腿上,疼像刀一樣插進來。人在那種快意的痛苦裡毛髮直豎,電子樂裡失真的人聲像在金屬上兇狠地刮刺,繩索突然全都繃斷了,我睜開眼,像一隻重獲自由的小獸,久久地凝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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