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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映襯，季氏就像牡丹花下的一棵糙。季英英心想，怪不得那婦人登門做客，趾高氣揚地對主人家如何教養子女指指點點。敢情是用銀子撐足了底氣。有錢又怎樣？浣花染坊少做筆買賣又不是揭不開鍋了。母親在堂，輪不到她出聲嗆客。季英英攥緊了拳頭，指甲使勁掐著手心，才忍了下來。&ldo;母親。&rdo;季英英斯斯文文地行禮。季氏勉強擠出笑容：&ldo;二孃，去見過趙家大太太。&rdo;一道天雷轟隆隆地落在季英英頭上。這是趙修緣的母親？她幹什麼來了？就算是親自來提親，也犯不著擺出這副富貴凌人的架式打親家的臉吧？季英英對趙申氏的第一印象也不好。自她進來，趙申氏就一直盯著她。季英英心裡吐著泡泡，表面還得裝下去，斯斯文文地向趙申氏行了禮。趙申氏嫌她站在面前，逆著光看不仔細：&ldo;這就是二孃吧？坐吧！&rdo;坐哪兒啊？季英英可不想坐她身邊。誰知趙申氏的目光偏就移到了她下首的月牙凳上。季英英無奈，守著禮坐了半邊凳子。她後悔得要死。一步邁進門來，是想幫著母親教訓下這個不知禮的婦人，誰知道來的人是趙太太呢？這回啞巴虧吃定了。嫁到趙家，趙太太要教導她，話也沒說錯。只是趙太太譏諷母親也太過了。有這樣的婆婆，真麻煩啊。甭管季英英心裡想什麼。從表面看，她一直是半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坐著。趙申氏先是仔細打量著她，然後用兩根手指抬起了季英英的下巴。季氏五指一收，捏緊了帕子。季英英：&ldo;！！！&rdo;這是在選買奴婢哪？要不要張開嘴讓你瞧瞧牙口好不好？季氏母女都沒料到趙申氏居然這樣做，一時間都愣住了。趙申氏終於把季英英的臉看得清楚了。她收回手，慢條斯理地說道：&ldo;模樣倒也不錯！打扮素淨了些。&rdo;說著掃了眼自己身邊的侍婢，覺得季英英打扮有些寒磣。她從頭上拔了支鳳形金簪，簪身有三寸長，適合高髻。趙申氏便遞了過去，&ldo;拿著，好好打扮打扮。&rdo;那語氣就像是扔了只饅頭給乞丐：嗟！季英英覺得自己伸手接了，回頭她一定忍不住想把爪子剁掉。&ldo;長者賜不可辭，收下吧。&rdo;季氏緩緩吐出口氣，溫言說道。季英英起身低頭謝過，憋屈地接了。她再不想坐在趙申氏身邊，趁機退到了季氏下首，將那支釵遞給了綾兒收著。趙申氏見季英英低眉順眼的，心氣稍稍平復。小門小戶也有好處，在婆婆面前不敢拿喬。這讓她當家主母的王八之氣又高漲了兩分。趙修緣進了藏珍閣織錦，聽下人稟報很是順利。趙申氏想著等鬥錦結束，就要和季家結親。自己還從沒見過季氏和季英英呢。她下午有空，就帶著&ldo;從前只是隔街的街坊，如今是親家了，還不知道季家後院是怎麼個情形&rdo;的心思登門造訪。季家雖小，收拾得倒也整齊乾淨。屋裡錯落擺著幾盆怒放的菊花，還有兩本珍品。襯著這些款式老舊的傢俱，古樸雅緻。季氏談吐斯文，並不是她想象中潑辣粗鄙的婦人。門戶低點，還算能接受這樣的親家。反正二郎認定了季英英。老太爺也同意了。趙申氏的心思從考評親家合不合格轉變成了她將是我媳婦。她手肘撐著光滑的圈椅扶手，決定必須從現在起教導季英英：&ldo;聽說二孃繡藝出眾。可識字？&rdo;時下有條件的人家供小娘子讀書，不求成為魚玄機薛濤這樣能吟詩作賦的才女，只需能認得字，看得懂賬本。尤其是商戶，主母不識字就不合格。趙申氏很關心這點。季英英忍著氣答了：&ldo;識得。&rdo;趙申氏嗯了聲道：&ldo;不必讀那些個四書五經習得六藝。總要把《女誡》《女論語》學好。&rdo;說著臉色一肅，冷冷道，&ldo;&lso;凡為女子，當知禮數。女客相過，安排坐具。整頓衣裳，輕行緩步。斂手低聲，請過庭戶。問候通時，從頭稱敘。答問殷勤，輕言細語。&rso;進門大呼小叫，《女論語》裡這些話，你可做到了？！&rdo;季英英頓時想掀桌！額角的青筋氣得一跳一跳的。忍你很久了！季氏心想我女兒還沒和趙家定親呢，你就當我的面訓上了？這是訓英英，還是藉機罵我一個寡婦沒能力教好女兒？季氏又想起趙申氏先前的譏諷之語，臉色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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